齐湛话是那样说，察觉床上之人呼吸已趋于绵长轻缓，他睁开了眼睛。
从软榻上下来。
移步到了床边。
动作自然地在床上躺下。
他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带起一点声响，蚂蚁爬行的动静，怕也不过如此。
一如之前的每一个夜晚。
齐湛只要把她轻轻搂在怀里，他便能很快入眠。
大抵是做贼心虚，很轻微的响动都会惊醒他。
齐湛此刻就被惊醒了。
门外传来细碎的低语声。
他醒来第一时间没有管那声音，而是忙地看向怀里的人，要确认她有没有被惊醒。
见她睡容安详，没有醒来的迹象，齐湛松了口气。
他下一刻拧起了眉。
轻手轻脚下了床，又轻轻打开房门，见门外之人竟是问风。
问风从惠城出发的时候就知道，回到渭城肯定是深夜时分。
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有急事，天大的事。
问风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城主府。
他直奔齐湛的主院。
抬手刚要敲寝屋的门，一个暗卫竟然一下跳出来了。
暗卫死命拉他，还压低了声音叫他不要闹，说主子在睡觉。
问风奇了怪了，主子什么时候下过，有事也不能打扰他睡觉的命令？
他正要推开暗卫，主子这时竟自己开了门。
“主子不好了，七城要联盟，很快就要向我们打过来了。”他激动之下喊道。
他这一句高喊成功吵醒了付希。
付希听出是问风的声音，心想他人不是在惠城？
怎么半夜出现在这里？
她在床上伸出上身往门口看，除了齐湛高大的背影，什么也没看到。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刚醒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慵懒。
“无事，你睡吧。”
齐湛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不像是有事发生的样子。
付希“哦”了声，挪回身子去睡了。
齐湛这才看向问风，低声：“你如何知晓七城要联盟？”
问风知道了付希在屋内睡觉，脸上浮起一些涩色。
却也压低了声音。
“咱们接连拿下两座城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各座城池，叶菲在每座城都安排了眼线。
她那些眼线传回消息，说有七座城正商议联盟，要讨伐我们。”
齐湛面上没起一丝波澜。
“拿下惠城也仅过去两日，他们便是要联盟，且得商议一段时日，不会那么快打过来。”
“可是敌众我寡，主子，咱们该怎么应对？”问风有些焦急。
齐湛低声道：“此事不急，明日再商议。”
他话落跨入房中，放轻了动作关上房门。
齐湛脚步无声地来到床边。
确认床上的人又睡着了，他勾了勾嘴角，在她旁边躺下。
他自十五岁起，每月朔日冰霜覆体，很多年没睡过一个好觉。
自从有了她在身边，他才深深体会到，夜晚能睡个好觉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经过这两夜的共眠，他发现了一件事。
怀抱着她就寝，冰寒彻骨之感会大大缓解，起初他以为是因为自身身体起的变化，驱散了阴寒之气。
这两夜却发现不是这样。
他好像只要抱着她，便是心中无欲无念，那冷到骨头缝里去的阴寒之感也会慢慢褪去。
为什么会这样？
于三阿说他没病，他却肯定他有病。
于三阿对他的病束手无策，她却能让他一夜安眠无梦。
她不是他的药，她却是他的药引，他必不可少的药引。
齐湛心里感到一阵庆幸，幸好是她。
也只能是她。
齐湛嘴角扬了扬，合上眼，伸臂轻轻环上了她的腰。
……
付希第二天跟着齐湛一道去了议事厅，才知道七城联盟的事。
她最先好奇的，不是七城为什么要联盟讨伐他们。
凉地有十城，齐湛已经拿下两城，没拿下的还有八城。
现在七城要联盟，她问：“还有一座城呢？”
那座城的城主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合群？
“那座城叫青宁城，位于凉地最西边，是距离渭城最远的城池。”问风道。
付希点点头，很不解地说：“青宁城的城主嫌路途遥远，所以才不参与联盟的？”
“这我怎么知道？”问风斜她一眼，“你不要再说笑了，现在商议应对之策才是要紧。”
付希心说，她哪有说笑？
她是真的好奇，青宁城不参与联盟的原因啊。
回想战国时期。
想要生存下去，哪个国家不是一会和这个联盟，一会和那个联盟？
青宁城这么孤僻，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
或者是另有谋算？
比如坐收渔翁之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类？
只是没等付希说什么。
望舒已经开口，“他们联盟有什么说法？”
问风道：“据叶菲眼线传回来的信说，凉地各城池之间和和气气了十余年，却被咱们一个外来人一下夺了两座城。”
“他们若再坐视不理，以后怕是人人的城池都保不住。”
“哦？”望舒神色有些意外，“牵头联盟的人是谁？”
“是安城的城主。”问风一脸愤色。
付希心说，这位城主有点厉害哦。
竟然看出了齐湛要夺凉地的野心，还带头结盟来讨伐。
“原来是他。”望舒一副了然神色。
他接着缓缓道：“安城地处凉地中心，是整个凉地最富庶的城池。他能稳稳守住安城这么多年，的确不是蠢笨之辈。”
问风神色不耐烦，“是是是，他是聪明人，这个聪明人很快就要带七城的人来打我们了。”
心道，他急得要死，他们一个个怎么都不急？
望舒斜他一眼，“七城一共有多少人手？”
“据叶菲统计，他们一共五万多人。”问风道，“咱们渭城加上惠城的人，满打满算一万人。”
他神色焦虑：“一万打五万，怎么打？”
厅内一时静默。
付希捏着下巴思索。
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有很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哪个是可以效仿或是借鉴的。
她还没想出一个来，余光见问风向她投来一个惊喜的目光。
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紧接着，便听他声音激动道：“我怎么把付希给忘了？以她的本事，到了战场上，灭敌不是抬抬手的事？”
付希人一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