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失烈,突厥降将。
迎娶了九江公主,拜驸马都尉。
先帝的女婿,赢世民的妹夫。
攻打突厥王庭之时,武朝军队经常迷路,无法找到王庭的具体位置。
但执失烈不一样,他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也知道猫冬的落脚点。
当年,朱知节曾经问过,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什么位置?
执失烈回答,我的老家就在那,他们又都是我的亲戚,在哪蹲坑拉屎我都知道。
然后……
武朝锐士跟着执失烈的指引直捣王庭,把突厥最后的栖息地给屠了。
结婚的那天,九江公主问他后不后悔。
执失烈说,在草原的时候,我也是一个可汗,可那些头领全都反我,不待见我。承蒙秦王殿下看得起我,总得要做点事情。说实话,打到王庭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个真正的中原人!
朝堂上骂战开启,所谓受害人之一的执失烈却一直默不作声。
执失烈的闺女,被老程关进了客栈一夜未归,傻逼也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
作为降将,执失烈是不可能晋升安北大都护的,就算是皇帝答应,臣子也不会答应。
草原是执失烈的老家,万一他在安北都护府扯大旗造反怎么办?
可闺女嫁人就不一样了,造反惩处的是九族。
如果从李北玄这边算,姚家、许家、李家、赵家……一个也跑不掉。
再深追究一下,皇族也是在九族之内的。
所以你会发现,造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牵连的人甚多。
执失烈的闺女不完婚,他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干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
跑回草原扯大旗,皇帝也不会杀了自己的亲妹子和侄女。
可当一个人有了后顾之忧,造反这两个近乎不会出现在他的意识里。
他要做的就是,立下更多的功绩,庇佑自己的女儿和女婿。
和平年代,能够立下赫赫战功的地方,唯有边境和塞外。
“陛下,臣认为卢国公醉酒,属于冲动犯错,这件事臣不打算追究了。”
一直到赢世民发飙,执失烈这才走出武将的队列,为朱知节求情。
“不必为他求情!”赢世民狠狠一拍龙案,“朱知节,朕必严惩!”
然后,朝堂的风向也瞬间变了。
上演了一场三请三送的大戏。
执失烈连续三次求情,赢世民连续三次拒绝。
当第四次请求宽恕朱知节的时候,赢世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阿烈!知节本就是个浑人,办事从不考虑什么因果……”赢世民捂着胸口,痛心疾首,“你能如此大度的宽恕他,朕心甚慰。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大理寺为朕传个口谕,赦免他吧。”
“臣遵旨。”执失烈躬身行礼。
“人放出去之后,你立刻来紫宸殿见朕。”
“诺!”
执失烈离开,言官们相互对望,就觉得恶心。
我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弹劾朱知节,你一句话就把人放了?
是你赢世民飘了,还是我们的唾沫星子不够臭了?
赢世民似乎看出群臣的意图,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免去朱知节安北大都护一职,诸位爱卿有合适的人选,可写举荐的奏疏发往吏部,朕和内阁会择优录取。”
言官们相互对望,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立刻高呼“陛下圣明”!
超会散去,赢世民得意洋洋。
关键时刻,还得是朱知节深懂朕心啊。
大理寺牢房。
执失烈亲手拎着食盒来此。
“为了愚弟的前程,让兄长受苦了。”
执失烈把食盒打开,一碟碟精美的小菜摆在桌子上。
还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囊,里面灌满了老朱最喜欢喝的宫廷玉液酒。
“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老朱咧嘴大笑,“我那儿子娶的也是公主,论辈分你可是他九姑父呢。”
“兄长,愚弟有一事不解。”
“但说无妨。”
“为何是我的闺女?”
“到了待嫁的年龄,却无人敢娶,也没有官媒上门……”老朱抿了一口酒,“说白了,还是他们害怕你是降将,不敢和你们家联姻。”
“那兄长为何确定,愚弟能北上呢?”
“仗我已经打完了,盟约也签订了,再留下在丰州,只会给那群言官留下口实。安北大都护这个人选最好是熟悉草原的……老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朱知节表情严肃认真,“你熟悉草原人的各种套路,不怕他们下绊子。二来也让草原人看看你在中原的待遇,万一有人过来投诚也说不定呢。老夫领兵打仗内行,但让我经营一个都护府……我就是白给……”
“那兄长还有什么要嘱咐交代的?”
“都护府距离黄河还是太近了。”老朱略微沉思开口道,“不管是哪个朝代,皇帝都只会觉得自己的国土面积太小,你去赴任之后,放开手脚……随便找茬扩大都护府的地盘,再和李家小子研究研究,如何能让都护府富起来。你现在是三等国公,等到你任期满了卸任回京之时……皇帝有面子,宗正寺也有面子,不用皇帝开口,九公主殿下就能去宗正寺,给你讨个一等国公。”
“哥哥!”执失烈瞬间连称呼都变了,“卸任之时也是军功卓越之日,你当街摸人屁股这一套我玩不转,我该如何给自己找点儿罪过?”
“适当的屠座城,搞一把功过相抵就好。如果言官弹劾你滥杀无辜,你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咱武朝的将领谁还没屠过几座城了?只要地盘扩大了,陛下不介意你屠戮几座城池的。”
朱知节几番说教下来,让执失烈收益颇丰,“谢哥哥指点。”
酒喝得差不多了,执失烈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开始传达赢世民的口谕。
大概意思就是训斥朱知节为老不尊什么的……惩处也是不疼不痒。
老朱心满意足地走出大理寺的牢房,正巧撞见了张莲舟。
“小张啊,准备贺喜的礼物吧。”老朱拍拍张莲舟的肩膀,“俺老朱要纳妾了,第二桌给你留个位置。”
嘶,张莲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国公纳妾,去参加婚礼的人非富即贵。
他就是个小小大理寺少卿,论资排辈最多坐在第六桌。
朱知节实打实地给了他一个惊喜。
张莲舟急忙躬身行礼,“谢老公爷提拔。”
老朱得意洋洋,摸屁股只是随机行为,自污才是真正目的。
虽然交出兵符,交出大都护印,
但他也名正言顺地纳了一房小妾,又变回了那个无官一身轻的卢国公。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太丢人,老流氓对外宣称,都是该死的李北玄搞事情。
他不酿酒,老子就不能喝多。
不喝多,就不会在大街上摸女人的屁股,更不会帮他抢媳妇。
总之,就是把李北玄说的是要多无耻有多无耻,把自己说得那叫一个君子。
必须纳妾,谁拦着也不行,必须给人家一个名分。
朱家三兄弟,看着老爹精湛的演技,无不竖起了大拇指:关键时刻,还得是我爹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