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莉斯塔害怕的看着颜秋手上的刀:“你,你来?”
后者目光坚定的点点头。
难得有一个没有被梦鱼蛊惑的正常人类,刚刚她还安慰了自己,人鱼对她现在充满希望和信任,心一横说:“你来就你来!”
反正她这么拖下去也是死。
颜秋让阿眠和墨到自己跟前来,梦鱼们不喜欢颜秋身上的金光,纷纷绕着走,但是当她靠近鱼尾的时候,原本安静的梦鱼们躁动起来。
布袋娃娃们也不是吃素的,见它们不老实,一尾巴下去就拍死一大半。
颜秋握着寒冰匕首,走近了才看到卡莉斯塔的伤口有多巨大,大半美丽的鱼尾几乎都毁了,这些寄生虫一样的梦鱼进化出了最适合进食的小口器,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血肉。
颜秋注入自己的精神力,引导着匕首里的寒冰力量一点点将整个伤口冻住,连带着梦鱼线都冻成冰块,邦一声掉到了海底。
卡莉斯塔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但当她试着想去动动尾巴时,发现还是无能为力。
颜秋把她的伤口冻住是为了减轻一会儿自己帮她挖伤口时的痛,她大致能感受到匕首里有多少力量,剔除干净这条鱼尾应该没问题。
伤口冻住之后,所有的梦鱼很快就不动了,窗户外面的梦鱼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疯狂躁动起来,化成一股股的龙卷风试图冲进来。
颜秋看了一眼摩拳擦掌的墨,说:“去吧。”
少年立刻化作一道影子从窗口跳了出去。
颜秋控制着匕首,一点一点挖掉带有梦鱼的和烂肉的冰块,越挖越惊心,已经深可见骨了,密密麻麻的梦鱼仍然代替着本该生长着血肉的位置。
并且这些梦鱼的体积越来越大,手指大小的梦鱼们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时,倒胃口不说,隔着冰层都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蛊惑人心的墨色光彩。
颜秋坚定不移的把所有的梦鱼都剃掉了,刚开始卡莉斯塔还颤抖着说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动静,她回头一眼,小人鱼已经静静闭上了眼睛,脸上挂着泪痕,呼吸却十分微弱。
颜秋心里一惊,赶紧让阿眠帮她疗愈。
等到她几乎挖到底都没看不到一丝血肉,而是一条肥硕的黑色梦鱼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卡莉斯塔说自己活不成,以及她无法控制自己尾巴的原因。
她的鱼尾已经从中间断了,梦鱼们充斥在她的身体里,勉强连接着上半截和下半截。
阿眠是治愈系,他仔细感受过一番之后摇摇头:“本来就活不久了,你不来的话,她的生命不会超过一个月——梦鱼已经把她的身体要吃空了。”
只是人鱼一族强大的修复再生能力让卡莉斯塔勉强活着而已。
颜秋想起她刚才还哭的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会......
最大的那只梦鱼填在卡莉斯塔的尾巴里,阿眠把她唤醒之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尾巴里的东西,漂亮而虚弱的脸上浮现出憎恶的神色。
“把它杀死,我恨它!”卡莉斯塔悲泣道:“我漂亮的尾巴被它吃的这样肮脏可怕的!”
阿眠告诉她:“如果杀死它,你也会死,它吞吃了你太多生命力,几乎成为你的血肉,你们绑在一起。”
“不杀它,我就不会死吗?”卡莉斯塔问。
阿眠摇摇头:“不杀它,你能多活一个月。”
人鱼公主心灰意冷的闭上眼睛:“那我宁愿去死。”
颜秋犹豫着,其实还有一种办法能让卡莉斯塔活,就是像阿眠当初那样,跟她绑定契约,成为她的人偶。
这样颜秋可以给卡莉斯塔制造新的身体,甚至分出灵魂之力让她活过来。
卡莉斯塔安静的躺在床上,说:“你们把这恶心的怪物杀了吧,我跟它一起死好了,它是不是害了很多人?”
这条嵌在人鱼尾巴里的梦鱼就是这个污染区的“柱”,甚至没什么实际攻击性。
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念头,它就能引得无数人类葬身海底。
“作为报酬,这里的东西你想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吧,谢谢你帮我解脱。”说着说着,小人鱼的眼睛里又充满泪水:“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带封信给哥哥......”
颜秋摇摇头拒绝了,总是有很多人临死前向她托付一些东西,可她并不愿意承载这些他人的期许,不如让他们自己去实现。
她告诉卡莉斯塔这个办法,问她愿不愿意。
小人鱼垂死病中惊坐起,一双漂亮的茶棕色眼瞳瞪得大大的,求生欲让她迫不及待抓住颜秋的手,恳求道:“我愿意......这样真的可以吗?我愿意!”
“可这要你付出自由的代价,”颜秋表示:“成为我的人偶之后,你就不能回到海洋了。”
“可是生命更重要。”卡莉斯塔说:“至少我还能活着。”
既然她这么决定了,那颜秋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她在疗养院制造人偶的时候还需要针线作为媒介,随着这么多天过去,精神力和职业属性大幅增长,隐隐摸索出了另一种特殊的绑定方法。
颜秋毫不犹豫一刀扎穿了那只肥硕的梦鱼,与此同时让阿眠咬破她的指尖,在卡莉斯塔瞳孔放大的时候迅速将手指塞进她嘴里。
指尖血即是心头血。
颜秋将一丝灵魂之力放进这滴血里,卡莉斯塔的嘴唇染上鲜红,一抹金色和她的的精神域融合,与她的灵魂绑定。
小人鱼破败的身体在这一刻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于此同时她美丽的银色鱼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生长,很快完美如初。
她的红色长发像是柔软的海草一样漂浮在脑后,面色慢慢恢复红润。
这滴血给出去后,颜秋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于是阿眠赶紧转而给她疗愈,皱着眉数落:“这是在海底!你就不能等我们把她打捞上去再......”
颜秋有些累,还有些想睡觉,但是她站稳了,有些无奈的说:“她坚持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