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终究是到来了。
无人能预料今天晚上到底会有多少修格斯,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整个庄园的里里外外,无数翻涌的黑气夹杂着浓白的迷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大的小的,已然无法用肉眼数清。
“操!”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到底哪来那么多邪门玩意儿?”
“别分心!你不要命了!”
“老子就不服了,这些玩意儿还能杀不干净?!”
休整一天的人们恢复几分力气,看到如此数量庞大的怪物时也被激起来几分血性,发了狠拼了命。
夜幕降临以后,阿眠就闭上双目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吴叔死了,没有人再凭一把骨刃牢牢把他护在身后,可他还是升空,开始挤压身体里最后的力量。
颜秋也开始蓄力了。
墨和絮一左一右将两人牢牢护住,骷髅玉骨原本散发出的玉白色光晕甚至隐隐开始发红。
他们很快发现,这些看起来数量庞大的修格斯果然都是虚张声势,根本不用费什么劲就能消灭他们。
人们原本有些绝望麻木的心又重燃几分希望。
连最弱小的精灵们也拿着自制的武器出来战斗了,在阿眠的治疗范围内,流血的伤口几乎可以一秒愈合。
奄奄一息以为自己要咽气的濒死之人惊讶的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回流,下意识爬起来后抓着刀重新冲向战场。
他真正做到了起死人而肉白骨。
很多人彻底兽化,将身体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他们很快发现在庄园主的疗愈范围内,就算是这样也不会失去理智。
在阿眠竭尽全力榨取自己力量的情况下,前半夜的战斗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轻松,因为所有人就好像有了无限血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多了一条命。
对面的修格斯们很快被清场,只剩下了几个体型十分庞大的——在某一时刻,突然齐齐退去了。
前半场的战斗,竟无一人死亡。
人们欣喜的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庄园主大人的疗愈能力居然这么强大!这效果,已经堪比S+的疗愈师了吧?”阳青握紧了小拳头。
白翡也在惊叹,更多的是不解:“为什么前几天晚上不用呢?这样不是能活下来更多的人吗?”
她想起那些彻底沉睡在池底的白骨:“那些......以前都是庄园主的同伴吧?要是昨天晚上就这样,它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只有司柏皱了皱眉,看着那带着血色的疗愈力量,察觉到几分不妙:“不,不对。”
能量守恒能量守恒......
场上的修格斯看起来多,其实只是虚张声势的数量庞大,很容易就打跑了,可庄园主的疗愈能力却是实打实的上了一大层,跟前两个晚上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他不会是要......”司柏担忧的看了一眼从空中跌落后被墨接住的庄园主,有些不太敢说出那个词儿。
“你太拼命了,”小一走过来,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前半夜就耗尽力气,后半夜才是重点。”
阿眠没有说话,旁边的多多不断发出担忧的哼唧声,用巨大的脑袋去拱主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十分不安。
好半晌,阿眠才像是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摸了摸小狗脑袋,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骷髅巨犬跳动着蓝色火焰的眼眶缓缓流下了一行血色的泪水,失落的将头埋在主人胸口,微不可察的发出哀鸣。
修格斯大军后方,穿着黑袍的男人看着越发浓重的夜色,和在黑暗中力量逐渐强大的修种子,明明是对他最有利的环境,此刻却皱着眉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前半夜的进攻确实是试探,试探人类一方还剩下多少战斗力——可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具骷髅玉骨!
他就像是疯了一样燃烧着自己的灵魂力量和生命力去释放疗愈力。
男人并不确定庄园主这种玉石俱焚的状态要持续多久,若是后半夜仍然这样,那他就不用打了。
难道这次的任务真的要血本无归了吗?他都已经变成这副鬼样子了,仍然不能得到他想要的吗......
男人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他拉开了自己的衣袍,一团巴掌大小的修格斯正牢牢扒在心脏的位置,除此之外,身体竟然和庄园主别无两样,只剩下了挂着血丝肉块的森森白骨。
只有胸腔处还在拼命跳动的心脏勉强证明着他还算个人类。
胸口处的修格斯蠢蠢欲动的探出触须,下一秒,男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底迸发出一种狠辣。
他用力把“种子”从自己的身体上揪了起来,盯着这团恶心至极的变形虫半晌,将它塞进了嘴里。
......
还剩两个小时就天亮了,可是整个庄园却安静的不像话。
没有任何修格斯大军奔涌而来的动静,人们疲惫的或坐或靠,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
“怎么还没来?”有人疑惑的问道。
“是不是,它们的力量也用尽了?”有人小心的提出这个猜想:“打了三天三夜了,对面三个邪教徒,能整出这么多怪物也是极限了吧?”
“是不是他们也觉得情况不对,准备知难而退了。”
“咱们还有这么多人,最后剩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他们一定是觉得打不过,准备跑了。”
少部分人被这个想法安慰到,轻松的哈哈笑起来,另一部分更谨慎的人深思过后却更加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司柏说:“没那么简单。”
“他们今天晚上只是试探,还没有真正开始发力,这根本就不是会轻易结束的架势。”
“这攻势甚至还没有前几天晚上猛。”
“打起精神来,还有最后两个小时,只要扛过去,我们就得救了!”
人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突然有一些小白萝卜头精灵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这尖叫就像是在预警什么,下一秒,一直安静坐着的絮站了起来。
白布遮盖的眼睛直直“看”向某个方向,他说:“来了。”
这次,是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