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上下日日忙乱,直到十月里才备好省亲的事项,贾政这才敢题本,请贵妃省亲。
不久皇上降旨:“明年正月十五日上元之节贵妃省亲。”
贾府接到圣旨,更加忙碌,连年都没过好。
贾母都要偶尔喊来贾政等人询问进度。
年世兰依旧是最清闲的一个。
在两府里来回穿梭,吃吃茶,逗逗巧姐儿,时不时去赏赏花,喂喂鱼。
这天雪雁帮着王熙凤给园子里送东西回来,跟年世兰说起妙玉已经住进了栊翠庵。
“人美则美,只是不爱搭理人,看着就让人觉得疏离。”
年世兰听到雪雁这么说,更想去结识结识这个冷傲的美人了。
转眼元宵在即,自正月初八起,就有太监出来,先看方向,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
又指示贾府之人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等种种礼仪。
年世兰也在其列,这些繁杂的事,对于她来说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自己如今变成了要施礼的一方,总归是有些腰酸背痛的。
每每这时,她就会短暂的想着回到当妃子的时候。
到了正月十五五更,贾母等有爵位的人,都按照品级穿上了朝服,在大门外肃立等候。
正等的焦急之时,一个太监骑马来了。
贾政急忙上前迎接,打探消息。
太监说:“且早着呢,怕是还未动身。”
王熙凤听到这话对贾母说:“既如此,老太太和太太都回房吧!我在这等着,到了之后,再让丫鬟们请来也不迟。”
贾母看了看天色,带着年世兰先走了,王夫人等人也紧随其后回去了。
又过了好久,有人将蜡烛一担一担的挑进来,各处点灯。
刚点完灯,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十来个太监气喘吁吁的跑来拍手,通知贵妃来了。
贾赦领着全族子弟西街门外,贾母领着女眷们在大门外迎接。
年世兰搀着贾母,望着前方。
又静悄悄没了动静。
忽然两个大太监骑着马缓缓而来,到四街门下了马,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对……一直到十来队人马过后,后面隐隐传来鼓乐声。
后面又是一对太监,捧着凤翚龙旌、宫扇等仪仗,紧接着又有执事太监,最后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凤銮舆,缓缓而来。
贾母忙带着众人跪下。
年世兰看着面前的排场,回想自己当年的无限风光。
不过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贾家如今已经岌岌可危,整个家族都靠着贾元春来维持家族荣宠。
也难怪他们这么重视这次省亲了。
太监过来,把贾母等人扶了起来。
这时的贾元春虽然和众人近在咫尺,但却还不能相见。
先得从大门被抬进去东院,更衣之后,去游省亲别院。
途中,将几处牌匾名字改了,其中就有贾宝玉题的“蓼汀花溆”,贾元春改成了“花溆”,又把石牌坊上的“天仙宝境”改成了“省亲别墅”。
年世兰在贾母处听到太监们传来的贾元春的意思,对这个贾元春倒是多了几分佩服。
能当上贵妃,还依旧保持着低调的作派,实在是难得!
不多时,太监们领着贾元春进了行宫正殿。
礼乐响起,礼仪太监请升座受礼。
贾母、贾赦、贾政及众女眷在月台下排班。
贾元春传谕“免礼”,众人于是退去。
贾元春再次更衣,来到贾母的正室,打算行家礼,贾母等人急忙跪下阻止。
贾母,王夫人和贾元春几人抱作一团,还未开口,便都是泪流满面。
邢夫人赶忙上前劝解。
贾元春双眼含泪,委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转了话题,“我那林家妹妹和薛家妹妹可在?”
年世兰听到太监出来传旨,让她和薛宝钗进去。
看了看薛宝钗,只见她理了理自己华丽的衣裙,抢先一步跟着太监走了。
年世兰也不甚在意,缓缓地进去。
“拜见——”
薛宝钗一进去,就扑通一声跪下,嘴里正要喊,被贾元春使唤人给扶了起来。
“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多礼。”
年世兰因为慢了一步,所以还没跪呢,就被贾元春招手给唤了过去。
“常听母亲说起这两个妹妹,宝玉有你们相陪,我也安心不少。”
贾元春的眼神在年世兰和薛宝钗的脸上来回扫视。
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
别人不知道,年世兰可是见惯了这种。
笑不达眼底,定是藏了许多心事在心里。
“娘娘尽可放心,妹妹定会如您当年那般,对宝玉兄弟照顾有加。”
薛宝钗笑意盈盈,冲贾元春做保证。
年世兰则是一言不发站在一边。
她又不想嫁贾宝玉,何必要去讨好贾元春!
薛宝钗还想多聊几句,太监进来,说贾政等人等着参拜。
贾元春赶忙传了贾政等人来。
贾元春想叙叙父女情,贾政却只管说那些皇恩浩荡,要报效圣上,尽职尽忠的话,又让贾元春好好侍候皇上。
年世兰在边上听的都有些无语。
不过,细想之下,又只剩无奈。
贾政等人参拜完,贾元春问起了贾宝玉。
“无职外男,不敢擅入。”
贾母启奏。
贾元春忙传旨让贾宝玉进来。
贾宝玉见着自家姐姐,也是激动万分,准备上前,被王夫人横了一眼,忙行叩拜国礼。
“过来,宝玉!”
贾元春招手让贾宝玉近前,一把搂着贾宝玉:“比先前长高了些……”
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扑簌扑簌的掉。
贾宝玉也是呜呜的哭。
正在两人哭诉的时候,王熙凤带着人进来说:“宴席已经布置齐备,恭请贵妃进园游幸用晚膳。”
“宝玉,听说这园中多数是你所题的牌匾,不如,你来做引导吧!”
贾元春起身,让贾宝玉带着大家一起去园中。
众人跟着贾宝玉和贾元春,一路看过去。
贾元春赞赏了各处的景致,又道:“以后不要太豪奢。”
再次来到正殿,贾元春口谕让众人免礼各就其位,大开筵席。
贾母等在下手相陪,尤氏、李纨、王熙凤等小心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