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山花了好长时间,将茶壶的水都灌完了,才压制住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看到沈无名一副懵逼的表情,心头也回味过来。
这家伙是失忆过后,根本就没有开始系统的学过修行,也不知道自己境界有多高。
“第六境……”
楚平山斟酌了一下语言,“第六境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想太多。”
听到楚平山这么一说,沈无名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
他之前在孤儿院,在学校的时候,也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院长爷爷和那些老师,都会用这种语气来安慰自己。
就像看病的时候,要是小病,医生往往直言不讳。
可若是开始安慰你了,那就意味着……
想到这里,沈无名抿了抿嘴,“爹,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轻重。”
“我会认真修行的,争取早日像你一样,能够保护这个家。”
都是男人。
沈无名吃软饭归吃软饭,但心中明白,早晚也得挑起家里的担子。
暗暗下定决心,少花点时间去看天山女侠传,多研究一下修行之事。
楚平山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这会儿又忍不住掀起了巨浪。
像……我一样?
您一个第六境的绝世怪物,像我一样?
四十多岁了,还在第四境蹉跎?
楚平山真的很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你他妈在寒碜谁呢?
不过看到沈无名一脸的认真和严肃,他也反应过来。
这家伙是真不知道第六境的含金量!
“你……”
楚平山刚才想了一堆安慰的话,这会儿突然说不出口了。
犹豫片刻,他只能拍了拍沈无名的肩膀,“不要有太大压力,爹相信你。”
“明白。”
沈无名重重点头,只有男人才能够知道,拍肩膀意味着何等的意义。
“那我跟天师道同行的事情……”
“没事,去吧。”
楚平山答应得很快,“就该多历练历练,光是闷在房里读书是不行的。”
本来他还担心会出什么岔子,想着调动广武营全军出动。
但看到沈无名……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第六境的存在,足以击碎一切阴谋。
“我就不信守旧派那帮家伙,还会派出第六境以上的强者出来。”
不管是儒家君子、墨家大匠、道家真君、佛家金刚……都是大人物。
而他楚平山是个小人物。
谁家好人用大炮来轰蚊子啊?
只有他寿亭侯府这波奢侈了一把!
想到此处,楚平山嘴角就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意……
离开楚平山书房之后,沈无名想了想,转头朝着中山书院走去。
他最近每天都要跟着卢子昂学习策论,双方也都约好了时间的。
后面几天去不了,他要先去打个招呼。
“院长!”
一路直行。
沈无名很快就见到了卢子昂,他这会儿正在怒喷崔宽等人。
看到沈无名,卢子昂立马停下手上动作,快步上前。
“无名来了?快坐。”
他搬了把椅子出来,然后又急急忙忙去沏了杯茶出来,递给沈无名。
这般热情,让晾在旁边的崔宽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区别对待就算了,要不要这么明显?
沈无名抿了一口茶,说了请假的事情。
“这……要多久?”
卢子昂还有点不舍得,毕竟沈无名的进步太快了。
现在他其实已经指点不了沈无名太多,只是帮着改改稿子罢了。
反倒是沈无名时不时蹦出一些见解,对他的儒家修行颇有裨益。
沈无名想了想,“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不会耽搁太久的。”
“那行,去吧。”
卢子昂挥挥手,随即一方砚台从他的袖中飞出,落到沈无名的身前。
“我看你身上有杀气,怕是会动手,这方砚台名为寒山砚,可镇不轨之人。”
“送你了。”
沈无名受宠若惊,连忙拱手道,“这太贵重,学生无功不敢受禄啊。”
“你都自称学生了,我给你东西你为什么不收呢?”
卢子昂板着脸道。
“长者赐不可辞不知道吗?让你收下就收下,跟我客气什么?”
沈无名实在推脱不掉,最后只能满脸感激收下。
“那就多谢院长了。”
看着手上的砚台,色如碧云,声如金石,湿润如玉,墨峦浮艳。
一看就是上好的歙砚。
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股盘旋不绝的浩然正气。
这是顶尖的儒家法器,又被称之为文器!
崔宽等人更是眼红,这方寒山砚,可是卢子昂的成名法器之一。
没有花里胡哨的功能。
只是以浩然正气洗练了一座寒山,最终凝聚成砚台大小和模样。
拿在手中,轻如草灰!
砸在身上,重若神山!
以他们跟卢子昂的关系,别说指望着到手,就是摸摸都没机会。
结果这会儿说送就送……
“果然憔悴兄说的对,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呀!”
崔宽依依不舍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
韦孝文也点了点头,哪怕是他的家世,也不可能给他提供这般至宝。
“好了好了,你们都先滚吧,我跟无名说说话。”
卢子昂此时才想起还一堆学生在旁边,眉头轻皱,挥挥手让他们滚蛋。
然后拉着沈无名说了许久,谈天论地,又或者是讨论儒家思想。
沈无名倒是知无不言。
要说对这些思想的领悟,他自然是不如卢子昂,可创新……卢子昂就比不过他了。
朱熹、二程的理学,又或者阳明心学,还有王夫之等人的思想。
都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开创出来,还得到了历史验证的。
此时道出,给人眼前一新之感!
讨论到天色将黑,沈无名才告辞离开。
不过走出小院,却发现崔宽和韦孝文在此等候。
“憔悴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崔宽大步上前,满脸堆笑,沈无名心中不解,但还是停下脚步。
“有什么事,你说。”
他和崔宽最近也混熟了,如果事情不大,他倒不介意顺手帮忙。
崔宽苦笑一声,“过两天,书院会举办策论考,各位策论大家集会品评。”
“我想请憔悴兄指点一二,帮我临阵磨枪。”
“你不早说!”
沈无名眉头轻皱,“我明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离开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