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柳青青声音都变了。
楚天扬站起身,看着面前的女子,一下子愣住了,“你?”
这不是上元夜那个美人儿吗?
惊鸿一瞥,留一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印象。他曾觉得她像嫣儿,如今看来,并不完全是。她有嫣儿的娇俏,却比嫣儿更明艳,更妩媚。
听她刚才的称呼,她是明王那个“美色惑人”的王妃?
“问你话呢!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柳青青有些恼羞成怒。
“你猜。”楚天扬看着眼前的美人儿,一时说不出心中滋味。
怨不得明王舍了丞相之女,这倾世绝艳的美丽,就是他的六宫粉黛见之也会失色。他应该也见过她,怎么没注意到呢?
我猜你个大头鬼!她才不猜呢,出这么大糗,她现在该逃跑。
柳青青忽而狡黠一笑,“这边是女子游玩场地,你爱呆就呆着吧。”
说完闪过花丛逃之夭夭。
跑得还挺快!
楚天扬看看不远处的紫梦道,又看看草地上的秋千。王府的花园以前不是这样,现在完全变了味道,温馨,梦幻,生动,只看着,就让人有无穷的遐想。
柳青青一溜烟逃窜,嘴里念叨着“不知者无罪”“不知者无罪”,反正谁问她都不承认。
小径那头辟芷在叫,“王妃,你在哪儿?”
“那边摘不成了,来这边。”远处传来柳青青的回答。
曾经也有个这么娇俏可爱的人儿出现在他生命里,又倏忽消失了。楚天扬看着美人消失的方向,眼色越来越幽深。
“皇上,你怎么在这里……”连公公跑得气喘吁吁,“王爷、王爷回府了,马上过来。”
柳青青胡乱采了葛花。刚才那个人,跟楚天帆有点像,又三十多岁的样子,加上那一身的气度,难道……那她的“突然袭击”会不会被扣上什么罪名?
她摸了摸脖子,最终还是觉得无论怎么自己现在是王妃,总不会杀头吧。只要不杀头,其他的都是小事。
再说了,或许根本不是皇上。那皇上不是圈在紫禁城里吗,都遇刺客了,他还敢出来?就算出来了,还不得前呼后拥,怎可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怕也就是个来找楚天帆的官员吧。
这样一想她就心安理得地干自己的事了。
有些花朵很高,她便挽了袖子,掖了裙子,爬上藤萝架去摘。
“辟芷,接着啊,看本王妃给你表演仙女散花。”
“王妃你慢点。”辟芷在下面心惊胆战。
“小意思……再看看,还要哪一串?花骨朵,未开开的。”柳青青东张西望。
“王爷……”底下辟芷轻叫了一声。
楚天帆轻咳,“这是皇上。”
辟芷立刻跪地行礼,“叩见皇上。”
柳青青低头一看,这下也不是,上也不是,她本能地就想往花瀑里面躲。
“下来,见过皇兄。”楚天帆抬头叫。
柳青青只好踩着树藤往下滑,到下边时,楚天帆伸手把她抱下树来。
柳青青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裙,“见过皇上。”
楚天扬看她,一会儿时间,她竟成这副样子……头发被树枝挂乱了些,发间还有些藤萝的花朵,衣服也有点褶皱凌乱。不过,这样的美人儿,衬着这一树紫色的瀑布,真是有别样的生动与美丽。
“青青失仪,还望皇兄见谅。”楚天帆向楚天扬一礼。
他也不知皇兄为何执意往这边走,还在这里撞见了如此猴野没规矩的柳青青。
楚天扬看着垂首的柳青青,“这是……王妃?”
柳青青一头黑线。估计自己这是最糟糕的王妃了,真给楚天帆丢脸。她苦哈哈地看向楚天帆,恨不得让他立刻否定了。
楚天帆却低头,“青青虽为邹府孙女,却自小生长乡野,让皇兄见笑了。”
“让皇兄见笑了。”柳青青跟着楚天帆顺口出溜。
楚天扬看了看二人,忽然说:“听公主和九王说明王府的饭菜特别好吃,明王妃,朕可否叨扰一顿?”
楚天帆看看皇上,又看看柳青青。
柳青青低着头,规规矩矩,“不胜荣幸。只怕公主和九王爷谬赞,会让皇上失望。”
楚天帆接话,“你赶紧去膳房安排,皇兄得在宫门落锁前回宫。”
“是。”柳青青行了一礼,恭敬地退下。
转过拐角立刻大步流星地走起来。
楚天扬一直看向柳青青消失的方向。楚天帆眉眼微沉,“皇兄,这边请。”
用膳时柳青青已是正儿八经的王妃装束了,一举一动娴雅合礼,一进一退无不得体。
楚天扬看着这个雍容美丽的明王妃,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没有那个从树上下来的野丫头动人。
他想起以前随口问过楚雨欣,那时他还没有给明王赐婚,他问“那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楚雨欣回答,“是个让人一见震惊于她的美貌,但一会儿就会忘了她容貌的人。”
那时他以为那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野丫头,乡野长大的,能好到哪儿去?怕是粗鄙不堪了。
“公主和老九没有骗朕,这饭菜确实别有滋味。”楚天扬点头。
楚天帆浅笑,“臣弟膳房的厨师哪能跟皇兄的御厨比,不过是皇兄吃多了御膳房的菜肴,一时新鲜罢了。”
“这你可别这样说,你明王从小什么都是最好的,哪个兄弟能跟你比?”楚天扬看着满桌的菜肴,眼睛不留痕迹地扫过明艳美丽的柳青青。
“那还不是兄长们偏宠我,让着我?”
“兄弟们偏不偏宠你可不好说,但父皇偏心你可是真的。”
两人大笑。
柳青青在旁礼貌地陪笑。原来这君臣也可以自在如寻常人家的聊天啊?
当然她还没蠢到真把皇上当普通人家的兄弟,所以恭敬和礼仪是一点都不能差错的。
“皇室也并非刻板、死守礼教之地,王妃可随意些。”楚天扬看向柳青青。
突然被点名了,柳青青马上绽开笑容,“看得出皇上是宽和仁爱,是性情中人,百姓中也多有夸赞呢!”
柳青青的笑容从来就有点亮时光的力量,楚天扬只觉得一朵花在眼前突然绽放。他微笑着,“哦?百姓怎么说我的?”
柳青青认真说,“青青逃难时曾流落民家,百姓感念皇上宽政爱民,轻徭薄赋,使百姓春有吃食,说以前战时闹春荒,很多人熬不到新粮下来。说来,青青还间接受了皇上的恩惠呢。”
“是吗?王妃所言大慰朕心,当浮一大白。”楚天扬龙心大悦,高举酒杯。
楚天帆也举起酒杯,“皇兄勤政爱民,自然得百姓爱戴。贺皇兄民心所归,国运昌隆!”
楚天扬高兴,“喝!”
平叛乱,友邻邦,得民心,楚天扬真有些飘了。
“五年,朕登基五年了,这五年发生了多少事,有多少大风大浪,朕都闯过来了。六弟,感谢你,朕这江山,没有你是坐不稳的。所以,朕敬你!”楚天扬又举起酒杯。
楚天帆起身离席,“臣弟不敢。”
柳青青忙也站起来,跟着楚天帆行礼。
“起来,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来,再斟酒。”楚天扬挥手。
连公公把酒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