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抬头一看——俞墨岩?
“大胆……”
“大什么胆,那边在打架,你们快过去看看。”柳青青拦住副官庄建的话。急切中,她根本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地位。
“木公子?”庄建一怔。
柳青青和诸清欢跑得狼狈,尤其诸清欢,几番拼杀加受伤,让她鬓发也有些散了。柳青青好不到哪儿去,跑得出了汗,脸上点的几个麻子点被汗濡湿,又被她擦汗时抹了一下,脸上留了几道淡淡的灰印。
“军人保护百姓是天职,快过去打坏蛋。”柳青青说一声,拉了诸清欢继续走。
俞墨岩回看二人眸色深沉。
庄建看一会儿扭过头,“那诸公子受伤了,木公子声音……怎么不对?”
当然不对,而且,那身体……很软?
俞墨岩眼中的光跳了跳。
谈生意见她时那眼睛就让他怔忪一下,那么美的眼睛,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俞墨岩二人赶过去,打斗已经结束了——地上躺着六个人,都被挑断了脚筋。
但那几人也是硬汉,疼得额头冒汗,也不发出一声呻吟。
“留你们一条性命,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要想安安生生回去,就不要在此作妖。”为首的一个人呵斥。
俞墨岩认出那是明王的侍卫,名叫展进。
明王……
俞墨岩脑中忽然有些混乱,唇上似乎有温软、香甜的的触感……刚才逃掉的,难道是明王别院的美人儿——他的救命恩人?
她那般的姿容,一定得明王盛宠,怎么会改装易容,逃得那般狼狈?
“俞将军,这里没事了,实在抱歉,惊动将军了。”展进向俞墨岩行礼。
俞墨岩虽只在南营领中尉一职,但他是有将军头衔的。
“既然明王办事,本将军就不参与了。”俞墨岩点头。扫了地上几人一眼,带着庄建离开。
柳青青和诸清欢辗转逃回家中,玉儿等人已经回来了。果然,坏人的目标是她,她一走,玉儿几人也没被为难。
诸清欢其实伤得并不重,就划破点皮,老爷子配好药,玉儿给她上了药。
玲儿把设置的所有机关都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回来坐下。
“老爷子,看不出,你才是高手啊,又懂医术,又会暗器,还能排兵布阵、设置机关,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大家不知道的?”柳青青皮笑肉不笑。
老爷子嘿嘿嘿笑,“没有没有,就比一般人高那么一点点,不用太崇拜我。”
外面有人拍门,玲儿跑过去,透过门缝看,我去,华服锦衣,不怒自威,隔着门玲儿都能感受到来人带来的压迫。
见她半天不语,玉儿蹑手蹑脚凑过来,“谁呀?”
她将脸贴上门缝,立刻变了脸色。
她慌慌张张跑进屋里,低声说:“姑娘,王、王爷来了。”
“什么?”柳青青惊得站了起来。
“这怎么办?对,后面有个狗洞,我们快从那里钻出去。”她拉了玉儿的手,又叫了辟芷。
那个洞是他们自己挖的,能通到院子外面一个被干枯的茅草遮掩的土堆下。这是她们防止被围留的一条逃生口。
“柳青青,开门!”外面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似乎一会儿就要爆发了。
柳青青腿有点发软,真没出息,骨子里,她还是怕楚天帆的。
回头找老爷子,老爷子竟然没见了,刚才不还在着吗?
诸清欢从房中出来,疑惑道,“怎么了?”
柳青青不知怎么回答。
外面的人显然等得不耐烦了,“你再不开门所有包庇你的人,都是死罪!”
打蛇打七寸,果然,一句话把柳青青捏住了。
门开了。
柳青青耷拉着脑袋,一副随你刮任你杀的废物样。玉儿等人战战兢兢跪在身后。
诸清欢主仆这个时候才知道柳青青竟然是明王的人,怪不得能让一个死刑犯变成一个自由平民。
“对不起……”先认错不知能不能争取宽大处理?
楚天帆盯着眼前的柳青青,头发散乱,脸上脏花,身上还有尘土的痕迹。
“走,回去!”他沉声一喝。
“我……我换个衣服……”刚回来忙着处理诸清欢伤口,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楚天帆却二话不说,伸手扯过她胳膊,往身边一带,也不嫌她脏,直接拖了就走,门外的马车旁站着展进等一众侍卫,都是便衣打扮。
“让我跟她们说一声……哎呦!”柳青青话没说完人已被扔进马车。
“你最好老实点,否则这一院子人一个也活不了。”楚天帆把头伸进来,冷冷地警告。
“卑鄙。”柳青青嘀咕。
楚天帆冷哼一声,把头缩了出去。
柳青青不懂律法,不知道她那样给楚天帆下药属于什么罪。算了,不管什么罪,反正他要她死就是死罪,他想她活就是活罪,只是千万不要生不如死磋磨她就行。她怕疼怕苦怕蛇鼠,怕饿怕黑怕孤独。
她曾想,她这般的没骨气,战争年代,她要么是烈士,要么是叛徒,啊呸,她一定是烈士,大义还是懂的,就骨头太软,如果见自己要被抓了,她一定先自杀,哪种自杀方式无痛苦呢……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在嗒嗒滴马蹄声中睡着了。
连马车停下她都没醒。
“王爷。”邹太傅带着大儿子挡在楚天帆的马前。
楚天帆下马向太傅行礼,太傅还礼。
“青青不能回王府。”太傅说。
楚天帆微沉了眼眸,“邹府护不住她。”
邹太傅很执拗,“我已写信让小五回来了。”
邹太傅的第五个孙子在乌当山风凌派学武,在江湖已有大名了,只是外人并不知道那个赫赫有名的侠客出自太傅邹家。
“不是只有武功就能保住她的。”楚天帆说。
邹太傅不卑不亢,“那王爷准备怎么安置她,就这样住进王府,她一生都抬不起头。”
楚天帆没说话,忽然走回马车旁边,一抬手掀开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