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昀直起身,“素闻明王府规矩森严,下人们口风都极紧,与明王有关的事情往往查不出结果,堂兄也是费了好大气力,才查到那个女子。”
“妹妹所说的女子应该是倚红楼的红袖,她本是倚红楼头牌,但当选花魁后不久就销声匿迹了,原来是跟了明王。平素不怎么接待人,但只要明王去倚红楼,一定是红袖姑娘陪伴。”
“青楼女子?”杜玲珑虽有心理准备,但当被证实还是心塞不已。明王,不是传他洁身自好吗……
“妹妹是有什么疑虑吗?”杜昀见杜玲珑脸色有些意味不明。
“说不清楚……”杜玲珑微蹙蛾眉,努力回忆那日遭遇。
那女子妖艳美丽,言行放肆无羁,可眼睛却清澈纯净,还带着些许戏谑调皮。
若不是她判断错了,就是那女子道行太深了。
不过真是个青楼女子,那倒没什么可怕的,连一个出身那样人都收拾不了,她这丞相女儿白当了。
真正让她恼恨的,是明王的态度。
不,根本就不能想。他重礼都送过来了,一定不是有意轻视她。
“你想说什么?”杜玲珑见杜昀欲言又止。
杜昀有些犹豫,“昨晚遇见一事,为兄不知当讲不当讲?”
废话,既然说出来的,当然是得讲了。
杜玲珑尽力保持微笑,“什么事,堂兄但说无妨。”
杜昀想了想,还是说了,“前些天为兄经过一品楼,见王爷与一男子同乘一骑,姿态甚是亲密。为兄怕认错,想追上去看看,却被暗中窜出的一个人截住了。那人警告我‘走远点’,然后前面的人就不见了。拦我的人,应该是王府侍卫。”
杜玲珑咬了咬唇,笑道,“兄长定是看错了,王爷那般的男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何况还是在大街上。”
“可能真是为兄看错了。”杜昀也笑笑。“那个红袖怎么办?妹妹要动她吗?”
杜玲珑摇头,“现在不能动。但请兄长帮忙查清红袖的来历,以及与明王的一切交往。”
“好,妹妹的事,就是为兄的事。”杜昀抱拳。
杜玲珑唤来不远处的侍女萍儿,拿给杜昀三百两银票,“劳烦兄长了,查证什么的都得打点花销,这点银子兄长先拿着。源儿还小,以后妹妹要多仰仗兄长了。”
杜昀虚意推脱了一番,把银票接了。
见杜昀走了,杜玲珑才转过身。
信息都有些炸裂,她一时消化不了了。
堂哥敢告诉她,必然是看清确定了的。一些贵族养男宠杜玲珑是知道的,可王爷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那个尊贵、阳光、意气飞扬的少年郎,到底成什么样了?
四年前,她及笄之年,就该嫁给他的。
那时的他,是这京中最惹人注目的皇子,俊美无俦,鲜衣怒马,是多少少女的梦中人啊。
他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有着极为出色的外貌,也享着其他皇子难以比肩的尊荣。他潇洒恣意,任情任性,他每一次公开场合的出现都牵动无数女子狂乱的心跳。
她知道许多人心仪于他,也知道他的婚事真正的掌控者是先皇和太妃。她穷尽心思,一点一点变成太妃喜欢的样子。
她甚至撺掇母亲暗中搅黄了他和兵部尚书之女的婚事,那时候,父亲还不是宰相。
当知道太妃有意要自己和他议亲时,她整个魂都飞了。幸福的眩晕铺天盖地,她觉得每个日子都飘满花的芬芳。
可是一场变故,让整个朝堂震荡。他就那样由明亮活泼的少年变成了狠厉血腥、让人闻风丧胆的“冥王”。
他杀伐决断,拥立新皇,屠戮宗室,镇压叛党,又赴边御敌,巩固国防,在左右奔突中帮新皇稳住政权。但她听说,那个变故主要是针对他的,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本来应该属于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他拱手相让。
所有人对那场变故讳莫如深,父亲叔伯们也不在女眷和小辈们之前透露一点。
她只知道,他那么忙,忙到把婚事都忘了。
他稳住了天下,总该来娶她了吧,可他又回到封地,一去就一年多。其间几次短暂的回京,也是来去匆匆,她连面都未见着。
泪水落了下来。时光不饶人,对女子尤其残忍。
以前心仪他的女子一个个都嫁人了,她却就这样痴痴地守着,快把自己守成了老姑娘。
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可是她亲眼看他抱了别的女子,现在又听说他与男人在大街上亲密同骑。
偏偏明王府那边的消息什么都打探不出来,连太妃对王府的情况都知之甚少。
她费了好大劲也只打听到王府赶出了一个侍女,那侍女死得很惨。还有那个会帮她的“薛姑姑”,她已经好久都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了。
“萍儿,我想得到他的人,也要得到他的心。”杜玲珑有些凄楚地笑着。还好,命运终于对她打开大门了。
提起笔,她郑重地写好自己的庚帖。
明王府。
柳青青的生活更充实了。
她要了两个利润相对薄些的铺子。她没学过商业经营,拿来练手的,不敢太贪心。
两个铺子一个卖生活用品的,一个卖笔墨砚台之类的。
她的精油皂已经上架了。之前她做了一些铺垫。让楚天帆、楚天航给宫里的贵人,娘娘们带去了一些,又送一些给同窗们,这些官家子弟背后有巨大的市场。
所以,精油皂一开始就走的高端路线,东西稀缺,价格昂贵。她准备以上带下,等慢慢有些名气了,她再推平民化的。
在学堂里她了解到,这个国家刚经过一些动荡,且生产水平不高,也就是说,大部分并不富裕。
至于那个文墨店,她有一些新的思路。等她实验成功,她觉得自己能推动文明的进程……嘿嘿嘿,初期创业者的宏图大志。
“王爷,我成功了——!”楚天帆刚回来,柳青青就小雀一样欢叫着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