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无奈地又给他擦着眼泪,“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宫里就是龙潭虎穴了?”
“如今我都是美人了,皇上也宠爱我,谁敢不着眼睛欺负我?况且我也不是手软的人啊。”
“都说女儿是水做的,我怎么瞧着你才是女儿呢?再哭下去,皇上的朝阳宫都要水灾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姜奕听了这话破涕为笑,也收起了眼泪。
“我和姐姐也有五年没见了,你进了宫后,我连封信都送不进来了。在边关的时候,我最怕你在宫里受搓磨了。”
“本想立功后,凭着军功能把姐姐接出来,可真没想到,姐姐你成嫔妃了。”
姜知意被他说得都一阵恍惚,转眼间她成为嫔妃都两年了。
见她不说话,姜奕还以为她心里也在难受,当下气急了。
“姐姐放心,那两人我绝不会放过!”
姜知意皱眉劝道:“你别做傻事,别为了那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
毕竟这个时代,孝道是一等一的大事。
姜奕安慰道:“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接回去往宅子里那么一放,也就那回事。这骤然被罢免官位,可不是伤心欲绝吗?这伤心多了,身子难免也不好了。”
姜奕压低了声音,只敢叫姜知意听见,在皇上的朝阳宫里,他也知道不该说什么话。
姜知意轻笑了一声,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过去他和原主也没少被搓磨,说一句相依为命也不过分。
如今姜奕大了,那点和姜奕的父子情分,早就在岁月流逝中消耗殆尽了。
他如今是六品武将,有出息后若是不把家人接过一起住,叫御史知道后少不了被参上一回。
他虽然不怕,可也不能影响了姐姐的名声。
那新宅子是他得的赏赐,宅子里伺候的人都是他买回去的,卖身契也都在他手里握着,那两人进去后,可由不得他们了。
毕竟关起门来,谁会知道内情?
姜知意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少年比她都高出一个头了。
“姐,你在宫里小心,别让自己难过受伤,万事都想着自己。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升得更快,我也能给你撑腰!”
姜知意笑了笑,点头应下。
瞧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姜奕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他的亲人就只剩下这一个姐姐了,她成了嫔妃后再无出宫的可能。
他不懂宫里嫔妃的位份,专门请教了许多人。
这才知道九嫔之上的嫔妃,若是没有家世和子嗣极难上去。
子嗣要靠姐姐了,可这家世他是拼了命也要补足了!
姜知意和他没说多久的话,毕竟就算是亲弟弟,可到底是外臣。
不过一刻钟,就有人来带着姜奕出宫了。
临走前他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己,眼里充满了担忧。
还是姜知意一直笑着看着他,叫他放心地回去。
直到他出了朝阳宫,看不到影儿了,姜知意才转身往回走。
姜奕有心了,可他毕竟是武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武将是升得快,可那也要有战事才行。
经过月氏这一遭后,大齐周边蠢蠢欲动的小国,想必也会消停段时间了。
太平年间,武将可没多少发挥的余地。
给她选,她也宁愿天下太平,毕竟谁也不想生活在一个战乱的年代。
不过瞧着如今大齐国力强盛,想必她有生之年也不会经历那些灾祸了。
姜奕想给她撑腰,属实好心。
不过,还是叫他先多个宠妃姐姐,为他撑腰的好。
回了朝阳宫,姜知意就行礼谢恩:“多谢皇上叫嫔妾见到姜奕。”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姜奕绝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祁景渊对她笑了笑,也是很满意她这番话了。
“过来伺候笔墨。”
姜知意快步上前,褪下手腕上的累丝金镯,就开始磨墨来。
这日自然也是她留在朝阳宫侍寝了。
宫里的嫔妃知道她不仅见到家人,还又霸占了皇上半日,不少人气得撕了帕子。
慈宁宫里,太后知道后讽刺地笑了,“皇上这是要扶着妍美人起来了。”
“天子不愧是天子,坐到那个位置后,倒是再也不想有人知道他过去的落魄了。”
“可真是狡兔死,走狗烹!”
这话说得琼枝姑姑都没法开口了,实在是有些过界了。
她小心翼翼说道:“贵妃娘娘还在呢,又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娘娘放眼以后啊。”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这身子还能撑到大皇子长大成人吗?”
“你们和太医都说着好话,可哀家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能看着宝康出嫁都是好的了。”
琼枝姑姑赶紧转移话题,“郡主可盼着您给她找个顶顶好的郡马呢。”
太后闭上眼睛慢慢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下了决心。
凤藻宫,皇后突然听到太后请她去慈宁宫说话,心里倒是奇怪了起来。
先不说来的人前所未有的恭敬,就是太后除了初一十五也不会轻易见她。
这会儿不年不节的突然叫她去,皇后心里自觉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去了慈宁宫坐下没多久,太后说过几句场面话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她四弟身上。
皇后是家中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上头三个哥哥,下头就一个弟弟。
这回太后提起的就是她最小的弟弟。
太后耷拉着眼皮里露出一抹精光,“你幼弟也是尽得你父亲的真传,这回月氏战事也是尽显风采,果真是虎父无犬子,都是大齐的好儿郎!”
这话说得皇后心跳如雷,“太后娘娘谬赞了,他也不过是听着战术行事,哪里值得娘娘这样夸?”
太后笑道:“哀家还夸不得少年英才了,就是不知比雁行你小上几岁?”
皇后简直是咬牙才说出下面的话。
“他如今才十八,还是毛头小子一个,正是不懂事的年纪!”
太后见好就收,也没再提起皇后的四弟了。
皇后真是忍着怒火陪她聊了两刻钟,太后可真是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丝毫看不出一点锋芒。
可这也让皇后的心沉入了谷底。
等出了慈宁宫,皇后看了眼那悬挂在高处的烫金牌匾,愤然离去。
真是晦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