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李达被惊叫声吓了一跳,戒备地看向四周,然后也看到了床上的一幕。
“大嫂?!怎么了?”
明霄被捂住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又听到林献满是惊惧的声音,内心焦急地不行,一时都忘记林献嘱咐他改掉称呼的事情了。
林献心惊肉跳地抖着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不愿意松开捂住明霄眼睛的手,自己是个大人都心悸不已,更别说明霄这个弟弟了。
男孩儿还坐在床沿上,歪着脑袋看着哆嗦的林献,身后是父母冷冰冰的尸体。
老实说,这一幕很是诡异。
勉强平复一下七上八下的心跳后,林献对此大概有所猜测,应该是男孩儿的父母被冻死了,男孩儿的宽大的衣服也是父母的衣物。
“砰砰砰!”小土屋的门板被拍的震天响,外面有人询问:“狗子,出什么事儿了?”
原来小孩儿叫狗子。
刚刚林献那声尖叫声随着风响遍了整个小村子,其他人从梦里醒来,或多或少担忧地不敢沉睡,离狗子家最近的一家之主刘田放心不下,干脆披着衣服,缩着脖子,冒着寒风前来打探。
万万没想到,一辆一看就是贵人们才配坐的马车停在狗子家门前。
想起刚才的尖叫声,刘田害怕狗子一家惹怒贵人连累全村人,连忙加快脚步拍响大门。
*
李达开门后,一个穿着满身补丁的中年汉子挤进门来,一眼就看到了跳跃的烛火,白色的烛泪在火光的映衬下晶莹闪烁,是他们一辈子都用不起的东西。
长身玉立的公子和年画娃娃般的仙童神色惊惧,高大威武的壮汉警惕戒备地看过来。
刘田缩了缩脑袋,不自觉地弓起了背。
眼神乱瞄时看到床上凉透了的狗子爹妈时也只是讶异片刻,随后又不甚在意地扭头不再多看。
在他们村子,冬天冻死人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看到同村人冻死了,刘田惊讶的情绪是有的,但也不多,大概也就和“今天居然下雨了”差不多吧。
麻木又冷漠,可怜又可悲。
和两具尸体一起睡一晚?林献不敢。
在李达的金钱攻势下,一块碎银就让男人喜笑颜开地将所有人接回了自己的家里。
包括狗子也被一块带走。
刘田家里烧了炕,本来一家人挤在炕上,如今林献他们来了,立刻就要起身把这个大炕让出来,被林献拒绝了。
“不用了,我看你们隔壁房间就可以,再说了,我们带着炭盆,不用烧炕就可以,打扰你们好眠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明霄沉默着不说话,紧握着林献的手。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已经从刚刚刘田和他媳妇的感慨声中猜出了事情的经过,心情正复杂呢。
铺上被褥,又燃上火盆,大家裹着厚厚的衣物开始打盹。
李达今天赶了一天马车,林献看他实在劳累,坚持让他先休息。
“李达,你先睡,到午夜再换过来,下半夜我再睡。”
李达犹豫片刻,觉得后半夜更危险,而且他确实打不起精神了,就应声躺下。
前半夜没什么异常,林献盯着火盆里跳动的火苗,怔怔地出神。
到午夜,李达自己就醒了过来,开始守夜。
林献闭上眼睛,攥着胸前的木牌,也陷入了梦中。
亲眼目睹人被活活冻死的场景,对于林献这个一向活在温室里的花朵刺激很大,晚上不出意外做起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