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顿时就更加伤心了。
加班猝死也就算了,死也死得不安宁,还穿越到一个陌生地方,完成那些坑爹任务。
这大晚上,还得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外面挨饿受冻。
当然,最重要的是挨饿。
时漾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继续伤心欲绝地嚎着,一边嚎一边骂。
“你这只冷漠无情的肥猫,呜呜……到现在还不肯理……呜呜理我!”
他骂着骂着,又从猫骂到了人。
“秦家那叔侄三个也是,尤其是秦砚川那老男人,不给摸也就算了,还虐待我对我动手动脚,我手腕现在还疼呢呜呜……”
“我在秦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
站在三步之外的秦砚川:?
停留在不远处的梁管家:“……”
时少爷,吃不饱就真的过分了,梁管家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想着,倘若秦家是普通家庭,都能被你给吃垮。
从秦砚川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时漾单薄的不停颤抖着的肩膀,以及小半张沾上了泪水的侧脸,委屈极了。
当真是,弱小无助又可怜。
时漾又抬手抹眼泪,将沾湿的手放在专注吃猫条的学长身上擦了擦,嘴里还在小声咕哝着什么。
就在这时,他头顶冷不丁地响起一声:“时漾。”
时漾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哭都忘记了,顶着一张满是泪水的脸,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不远处的路灯映在他那双湿漉漉的乌黑眼睛里,不停地闪烁着泪花,噙着泪水要掉不掉。
“秦……秦小叔?你怎么来了?”
秦砚川看了那张脸两秒,随后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干净手帕,微微俯身将手帕递过去。
时漾没有反应。
秦砚川又往前递了递,口吻平和:“擦擦眼泪。”
时漾迟疑地接过手帕,心想完了,刚才他骂的那些该不会都被听见了吧?
时漾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委屈,连忙站了起来,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秦砚川的表情。
当然,什么也没看出来。
时漾不知道的是,他脸上心虚的微表情,一举一动,都被秦砚川收进了眼里。
“怎么不回去?”
秦砚川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时漾擦干了眼泪,随手把手帕塞进兜里,说话时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我早上跟秦昼说过,他要是不来接我……我就不回去。”
秦砚川对此没发表什么看法,他望着时漾泛红的眼圈,仍然湿润的眸子,继续问道:“也不跟我回去?”
时漾不假思索地点头,“回,当然回。”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
奶牛猫吃饱了,迈着优雅的猫步,那么一大坨懒洋洋地靠在大树后面,用肥爪子给自己擦嘴洗脸。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
时漾加快脚步与秦砚川并肩而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余光里觑着男人完美的下颌线,开始疯狂暗示:
“秦小叔,你冷不冷啊,我觉得有点儿冷。”
秦砚川像是没看到时漾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两个重叠的字眼从他嘴里蹦出来:“忍忍。”
时漾:“……”
嗯?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时漾不满地在心里小声嘟囔着,又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
没成想下一秒,一件还带着旁人体温的西装外套便披在了他身上。
时漾的脚步随之停下,略微诧异地抬头看向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
秦砚川跟着停下脚步,转过身,像是很自然随意一般,顺理成章地替时漾拢了拢外套衣襟。
时漾的身高在男性中并不算矮,但跟秦砚川相比就差了一截,身型还带着少年人的单薄瘦削,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大,跟个小孩儿似的。
时漾怔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秦砚川微微俯身,与他保持着水平距离,盯着那双泛红的眼睛,声音又低又沉:
“怎么?不是你让我给你披外套?”
四目相对。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时漾更加清晰地看到秦砚川那双宝石般的浅色眼眸,神秘又夺目,眼尾下方的那颗小小的朱砂痣似乎都变得勾人了几分。
好看却又危险,像深林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
时漾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喉结上下一滚,笑得有几分不自然,“秦小叔,你人还怪好的。”
“是吗?”
秦砚川接着往前走。
男人上身穿着灰色衬衣,束着领带,金属皮带勾勒出结实又精瘦的腰身,在昏暗的路灯下迈着平稳的步伐,高大的身影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柔光。
幽幽的腔调随着夜风,悠悠荡荡地吹进了时漾的耳朵里,“我这个老男人,只会虐待你。”
时漾:“……”
果然听到了他刚才的话。
大名鼎鼎的秦爷,可记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