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那一声惨叫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突兀。
最先出来的是梁管家,紧跟着的是王妈和几个还没休息的佣人。
时漾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梁管家上前,弯腰将地上那条蜿蜒爬行的小黑蛇捡了起来,并且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黑,下次别再乱跑了。”
这条名叫小黑的蛇就是秦砚川养的宠物,是一条幼年黑王蛇。
今天下午,梁管家喂蛇的时候没有关好蛇箱,就让它给跑了出来。
别墅很大,一群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王妈显然也怕蛇,不敢靠近,隔着两米远的距离打量着小蛇。
“找了一下午,原来这小家伙躲到花丛里来了。”
时漾:“……”
不是,就没人来关心关心他的死活是吧?
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时漾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始闹,王妈总算是注意到了他,嘴里哎哟了一声。
“时少爷,你还在地上坐着干什么,刚才没压着小蛇吧?”
“王妈!”
“怎么回事?”头顶突然传来的沉稳嗓音打断了时漾接下来的话。
时漾还坐在地上,下意识仰起脸看过去,秦砚川正好站在他身后。
从他这个死亡角度看过去,对方的下颌线条依旧利落分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他在看秦砚川,秦砚川也垂着薄薄的眼皮在看他,直到梁管家的声音响起。
“秦爷,小黑找到了。”
秦砚川撤回目光,正要抬步往前走,衣袖却突然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
他低头,坐在地上的人正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捏着他的衣袖,又扯了一扯。
“秦小叔,我腿软站不起来了,你拉我一把。”
时漾说着,向秦砚川伸出了右手,示意对方拉他。
秦砚川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两秒,那双深邃的眼睛比夜色还要浓稠。
时漾的手还维持着伸出来的姿势,眼巴巴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
直到王妈三两步上前,一把将时漾从地上薅了起来,再使劲拍拍他屁股上沾到的灰尘,拍得啪啪响。
“矫情什么啊,大小伙子一个,胆子跟豆芽菜似的,还能被条小蛇给吓破胆了。”
“……”
时漾破防,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撂下一句:
“王妈!我讨厌你!”
王妈眼神古怪地盯着时漾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骂骂咧咧地走了。
旁边的秦砚川目睹了这一幕,要笑不笑地往时漾身上扫了一眼。
“秦爷。”
梁管家上前,秦砚川的手往前一伸,原本还缠绕在梁管家胳膊上的小黑蛇,立刻乖顺地沿着秦砚川修长的手指和脉络分明的手背爬上去。
男人的衬衫衣袖松松地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优越的小臂,皮肤称得上白皙。
通体漆黑的小蛇就随意缠绕在他的小臂上,莹润的黑色与白皙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并不突兀,甚至在无形中散发着性感和蛊惑,让人移不开视线。
时漾并没有多害怕蛇,刚才只是太突然了,他才会被吓一跳。
但对于这种冷血爬行动物,他心里还是有点儿抵触的,也不知道秦砚川为什么会养蛇。
蛇可是冷血动物,跟猫不一样,他要怎么跟小黑打好关系?
那死任务,净折腾人。
秦砚川的注意力还在小黑身上,他屈起食指,放在小黑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这动作多多少少带了点儿宠溺的意味。
小黑吐着蛇信子,一双豆豆眼满是无辜。
时漾坐在地上,双手托着腮帮子看着这一幕,心想你俩看着还挺般配。
霸道总裁和他的小蛇妻。
时漾正在心里蛐蛐着,谁料秦砚川突然朝他看了过来,那一眼像是把他的心思都给看穿了。
时漾心虚地冲他笑了笑。
秦砚川的指尖落在小黑冰凉的蛇身上,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害怕?”
这话自然是对时漾说的,虽然问他害不害怕,但语气里并没有透露出多少关心。
时漾看着跟条手链一样缠绕在男人手臂上的小蛇,突然张嘴咬在了秦砚川的食指上。
秦砚川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只是推开了小蛇的脑袋,嗓音低磁:“乖点儿。”
时漾支支吾吾:“其实也还好,这小蛇看着挺可爱的。”
“是么,”秦砚川的语气跟他抚摸小蛇的动作一样,慢慢悠悠的:“你之前还说过,要把它炖成蛇羹。”
时漾:“……”
秦砚川似乎并没有跟他算账意思,只是随口一提。
他突然走到时漾跟前,高挑挺拔的身影落下一片阴影,将时漾笼罩在其中,随之而来的是强势的压迫感。
时漾仰起脸,就听到秦砚川问了句:“需要我拉你起来?”
他看着男人小臂上的小黑,正对他伸着脑袋,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朝他扑过来咬上一口。
时漾心里还是有点儿发怵,硬生生抵挡住了美色的诱惑,他喉结上下一滚,强忍着心痛,艰难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不用了,我好多了。”
说着,就自己站了起来。
秦砚川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屋里的方向走去。
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时漾这具身体的身高只有一米七五,快走几步才追上男人的步伐。
时漾亦步亦趋地跟在秦砚川身后,心里又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就让秦砚川拉他了,就算被小黑咬一口也值得。
嗯……假如他现在假装摔倒,扑在秦砚川身上的话。
时漾悄悄弯了弯嘴角,加快脚步跟上去,找准时机假装一个趔趄往前倒去。
啊,我摔倒了……
没摔倒,神出鬼没的梁管家突然出现在后面,拽住了时漾的后领,跟拎小鸡似的把时漾给扯了回来,无情地打断了他的施法。
“时少爷,走路当心点。”
时漾盯着梁管家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咬牙切齿:“我谢谢你。”
梁管家:“客气。”
秦砚川的卧室在三楼,直接乘坐电梯上去了。
时漾偷偷摸摸的,想跟上去看一看,又被梁管家给逮了个正着。
“时少爷,您没事的话别去三楼。”
这梁松寒,明明长了一张俊朗儒雅的脸,行事作风却严格刻板,跟个老头子似的,还做作!
时漾哦了一声,暂时打消了去三楼的念头。
三楼只有秦砚川一个人住,秦昼和秦夜阑都住在二楼,时漾的房间也在二楼。
梁管家和那些佣人则住在一楼。
秦砚川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打扰,除了打扫卫生之外,平时秦家的人都不会到三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