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子,今天晚上咱们还要出去么?”呆子见小竹子不住向窗外望去,有些心虚地问道,“你怎么一直向外边望?是不是那两个……两个人要来?”
“呆子哥,他们有过两次那样的经历,我估计他们不敢再回来了。”
“你是说他们怕我?我有什么可怕的,我跟你说,我倒真的怕他们再来!”
“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别怕!”
“他们既然要来杀你,干么上次却要用剑来刺我?”
小竹子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第一次来的那个人吗?这人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杀手,他有一个外号叫‘陌客’,意思是说,凡是他要杀的人,都会跟他陌路,只有死人才会跟他陌路。你说他有多厉害!”
“他……为什么要杀人?大家和和睦睦不好吗?”
“呆子大哥,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这个世界原本应该如此,但总有些人不让你过得安稳,他们或者想要发财,或者想要升官,或者什么理由也没有,就不想让他人过得安稳,偏要惹出许多的事情来让人不痛快,看到别人痛苦他才高兴。”
“那个陌客就是这样的人吗?”
“是啊,十多年前这个人因为总是以杀人为乐,所以江湖上一些有正义感的人就联合起来要把他除掉,本来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哪知他却侥幸活了下来,你说这老天爷公平吗?”
“老天爷当然公平啦!小竹子,你不要乱讲,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虽然来得晚,但迟早会报应到他身上,来得越晚,报应得就越厉害。”
“可是,呆子大哥,报应来得太晚,他就会害更多的人,你不知道吗?就算最后他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些死去人却不怎么公平吧?”
“你说得似乎也对,不过这其中有很多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但我就是知道。那……如果今晚这人再来,怎么办?”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他们不敢再来啦,你把他们吓得够呛,他们哪里有胆子再来这里。”
“我还是害怕。既害怕他们用了别的办法来伤害我,更怕他们把你杀了。”
“如果他们杀了我,那也是你说过的,是我应得的报应。”
“不过……不过,小竹子,你是一个好人啊。白天那个当官的来找你,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你确实是一个好人啊,好人就不应该被坏人伤害,如果那两个人再来,我……我还是会尽力保护你的,不过我胆子很小,我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他们害死了。”
“呆子大哥,你又说呆话了,原来你不是怕他们,是怕你自己害了他们,是吧?”
“我怕他们伤害我,我可能一不小心也会伤害了他们。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我……我宁可你从来没来过这里,我只有一个人天天呆着,那该有多好。”
“果然是个呆子,不折不扣的呆子,其实你只要……只要把他们制得住就行,也不必非要把他们杀了。”
“就像第一次那样吗?我把那个人的……怎么说,那个人的内力吸光就可以,是不是?”
“是啊,那个冷铁心之所以那么凶恶,不过是仗着有一身高明的武功,大家都打他不过,只好任他做坏事了,如果他没有了那身功夫,那么他就没有能力再去害别人了。”
“可是,我不知道把他的内力吸掉多少才对,如果吸得太多他就可能死掉,吸得太少又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你尽管吸就是了,直到他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他不会死的。你上次吸了那么多,他过了几个时辰还不是自己爬了出去,第二次来的时候,他还不是好好的。”
“你说的也是。只是吸了他那么多的东西,我也不舒服,这些东西有时候在我的身上会四处乱走,我难过得紧,不想再要了。”
“你是说你吸收了他的内力?那你自己岂不是就有了内力啦?呆子大哥,你可不得了。我都练了二十年的内功了,可还跟那个冷铁心差得一大截。乖乖,我要是有了你这样的能耐,早就天下无敌了!”
“我宁可不要有什么内力,这些东西搞不好就在我身体里四处乱窜,弄得我心神不宁,一点也不舒服!”
“你可真是个呆子,有了内力,你就厉害啦,别人再也欺负不了你。”
“算了吧,我看你有了内力也没有多大用处,每次出去还是要我帮忙,这东西真的没有多大用处。再说天下无敌有什么好,别人都怕你,你真的就很高兴么?”
小竹子觉得如果再说下去,自己又会被他绕进去。叹了口气,道:“起码那些人来的时候你不用害怕,有你在他们杀不了我,也伤害不了你。”
“小竹子,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害怕我们,不会再来了吗?怎么……怎么又说他们会来,你可不要吓我!”
小竹刚要答话,忽然听到嗤的一声响,两个人都习惯性地把目光向窗子看去,果然一柄剑在窗子四周晃了几晃,窗框又被削断了。小竹子一张嘴张得老大,不是因为又被呆子说中了,而是他忽然发现那柄剑竟然是木头做的。
然后一个人飘了进来,他就像一张纸一样,从窗子里外面飘了进来。这人一边在空中飘动,一边似乎也在变得大起来,等到他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就已经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大小,而且身材也像被气吹的一样,圆滚滚地。他刚才在空中飘荡的时候,身子是扁扁的。
那人比小竹子矮了半个头,跟呆子的身材比起来,简直就像个孩子一般,只是特别胖,脸上笑眯眯地,甚是和气。他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向两个人都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多了,这一笑,将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挤到了一处,看上去十分滑稽。
“你一定就是小竹子。”他笑着说道:“没错,你就是小竹子,我来接你出去,咱们这就走吧。”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接我出去?”
“我比你年纪大很多,姓罗,你就叫我罗伯吧。”那人回头看了眼呆子,说道:“这位先生不愿意让你打扰,还是让他独自一人在这里好好呆着吧。”
呆子似乎被这个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满脸都是说不出的神色,小竹子觉得那是震惊,也可能是恐惧,也许还有点崇拜。
“哪个罗伯,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我受人之托,来把你救出去,这里太憋闷,还是外面好玩,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么,我看也没什么,咱们这就走吧。”
“是谁托你来救我的?”
“当然都是你的朋友,不然谁肯花这么大的价钱来救你呢,不要耽搁,一会儿来了人,我可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好像现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溜掉,等他发现你不见了,让他们大吃一惊,你说这有多好玩!”
“你要是不肯告诉我是谁让你来救我,我是不会跟你出去的。”
“实话对你说,你的朋友我也没见到,不过你出去就能见到他们了。”
“你既然没有见到他,他怎么会托你来救我的?”
“出去你就知道了,咱们走吧!”这个人的语气不像刚才那样柔和,有点不满。
小竹子道:“你说的话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不过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想出去,请你回去吧。”
胖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怪不得人家说你小竹子极难斗,果然是个挺有意思的小伙子。你若不肯出去,我又如何给人家的交差,说不得我只好用强了。”
小竹子刚想说不怕你用强,哪知那人口里叨咕了几句,双手一拍,小竹子感觉身子突然被两股巨大的力量夹住,将自己肚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挤出去了大半,顿时头晕眼花,脚下忽然也站立不住,人就缓缓向地面倒了下去。那人伸手扶住他,笑道:“你比我的身子大一些,说不得只好折上一折。”又把两只手在空中翻去了几下,小竹子感觉自己左右两侧都向中间并拢过来,他竟然惊恐地发现,一只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另一只眼睛,然后又觉得头向小腿紧靠过去,他一口气也呼不进来,却又不觉得如何憋闷。
呆子看得目瞪口呆,见这个胖子只是随手在空中舞动,小竹子就如同一张羊皮一般被他折叠起来,忽然想起来自己如果再不帮忙,小竹子就可能被他折腾死了,连忙说道:“你干什么折磨小竹子,他……他是我的朋友,他既不想出去,你快放开他!”
听到呆子的话,那人脸上又显出笑眯眯的神态来,他把折在一起的小竹子夹在胳膊下面,小竹子似乎一点重量也没有。他慢慢转过身子,面向着呆子看了半晌,呆子被他瞧得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望着这人的眼睛,觉得他的眼睛好深,像两口没有底的深井。
“你想阻止我把他带走,是吧?”
“是……不是,是……”
“你能拦得住我?”
“我不知道,可是他是我的朋友,小竹子是个好人,你不要……不要害他。”
“我要带他走,你拦得住我?”
呆子脸色惨白,额头浸出大粒的汗珠出来,他口唇不住抖动,似乎站也站不稳了。
“有人跟我说,你被刺了四剑,竟然浑若无事,现下我也来刺你一剑,如果你能禁受得住,我就放下他,把他留给你,如何?”
呆子伸出手来道:“我……我不想伤害你,小竹子是个好人,我……”
话没说完,那人脸上笑容陡地消失,他右手突然抽出一把短短的木剑来,嗤的一下刺进了呆子的胸膛。
呆子觉得那不是一把木剑,这是一柄寒冰所制的剑,剑身甫一入身,他顿时全身冰冷,似乎连头发也给冻住了,想要抬起一根手指也是不能。
“你不过是略学过一些道法的皮毛,就敢在我面前如此无礼,我本不想为难你,你这呆子,可惜了你的机缘!”
他抽出短剑,身子向上纵起,人就随着纵跃渐渐变小变薄,待到窗口时,已经恰好能够穿过窗子,呆子没有看到他夹着小竹子穿过窗子,他被冻在了那里,睫毛也纹丝不动。
冷铁心陷在暗处,金小乙每隔一会儿便要走出巷口去看一眼,每次回来,他都向冷铁心摇摇头。他们两个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主人说三更时候,就会有人将小竹子送过来。”眼看着三更将至,他们两个都有些紧张。金小乙觉得自己的胆子变小了,在京城时,他若想做什么事情,向来伸手便做,无所顾忌,哪知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总感觉自信在一点点消失,就像一个在暗中走路的人,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却又发现不了。
忽然远处传来三声打更的声响。三更了!
照例这打更是要打过三遍的,没等三遍打完,小乙又向巷口走了出去。冷铁心见金小乙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处,心里冷笑,到底是年轻,这份镇定比不上自己。李继勋手下的三个小乙,冷铁心最不喜欢金小乙,觉得他过于有心计,在主人面前总是显得唯命是从,而在李继勋的背后却又处处表现出来高人一等的气势。京城四公子,金小乙排名第一,姓冷的排在最后,但在冷铁心的心中,他三人是不配跟自己齐名的。
金小乙回来了,他双臂里托着一个人。冷铁心抢上一步,借着巷口透进来的灯光看时,那人正是小竹子!
“谁送来的?他……小竹子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主人要他活着。”
“不知道谁送来的,我刚转过巷口,这小子便躺在那里了,看样子是被人下了迷药,睡着了。”
冷铁心感觉后背一阵发凉,金小乙上次出去到巷口不过片刻之间,以他的内功附近三四丈内有人经过不可能听不见啊。这人果然是高手!他这十多年一直深深隐藏在李继勋的院内,偶尔出去替主人办事,也是办完即回,极少在江湖走动,哪知这十几年来,江湖之上竟然出了这许多有能耐之人。
“接下来怎么办?”
“冷兄,我还带着一个女人,这人是王震北的女儿,我也是受主人所托要将她带回去。这个小竹子只好由冷兄你带着啦。”
“王震北的女儿?就是那个紫霞道长的徒弟吧,你竟然能从她那里把她的徒弟带出来!主人要她做什么?”
“主人担心王震北怀有二心,大概是想用他的女儿来控制他。”
“嘿,那姓王的号称神鞭震八方,原来跟武马不过都是山贼而已。武家一十六口都死在他王震北的掌下,有了这许多份投名状,主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主人的心思我们如何猜得透呢,夜深得很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二人几乎同时听到了一声轻响,金小乙道:“有人!”
便在此时,一个人影自巷口闪了出来,冷铁心道:“是谁?”
一个女人声音传进了小巷深处,“金小乙,原来……原来这三个多月来你一直在骗我,你……你好无耻!”
金小乙听见是王兰芝的声音,心里一寒,道:“王姑娘,这三更半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原来你是要诱我下山,你这个花言巧语的无耻浪子,亏我……亏我还……还要……”王兰芝想起自己几乎委身于他,羞愧交加,恨不得一掌打死了眼前这个伪君子。
“王姑娘,你不要胡乱猜疑,我们两个今天夜里捉住的这个人便是……便是害死武家一十六口人的凶手。”他目视冷铁心,想让他帮忙打一下圆场,哪知冷铁心这人虽然凶狠冷酷,却不屑做虚伪之事,更不愿替金小乙撒谎,暗想主人既是要你将这姑娘带回去,你只做便了,又何必跟她虚情假意一番,骗得人家感情,不是大丈夫所为。
王兰芝因心里记挂父亲病情,当初冲动之下跟随金小乙下山,一路之上得他关怀,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子,正在情窦已开的年纪,得到一个英俊贴心的年轻男子倾心,初尝爱情的甜蜜,便把对父亲的担心淡了些。初时她只担忧小乙见到她面上的伤疤之后会有所顾忌,哪知那日晕船,不小心忘记戴面纱,终于被他看见自己的真容,金小乙却没有表现出厌恶之情,反而比以前更加温柔了许多,因此兰芝芳心可可,竟然便想托负终身。
后来见他为了替父亲治疗内伤,不远千里奔波延请名医,她由是更加感激。可是自从到了杭州之后,时日已经耽搁了太久,小乙每日都会找个理由说没有请到那位名医,兰芝虽然对他信任有加,但次数多了,渐觉小乙的神色之间似有难言之隐,她前些日子只因困于情中,难免有些愚笨,但毕竟不是普通女儿,又得自紫霞道长传授功夫,察言观色之间,知道小乙请不到医生必然是有极大的困难。
这天晚上吃完晚饭,小乙告诉她今夜最后再去看看,如果医生还没在家,明日也要北上了。见小乙神态郑重,兰芝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她等小乙出门后,便自后偷偷跟了上来,一路东拐丁拐,见小乙竟自进了一个小巷,自己不敢再加跟随,便在远处另一个巷口处隐藏起来。
过了不久,看见一个身材瘦长的黑衣人也进了小乙所在的巷口,这个黑衣人她却不识得。每过盏茶时分,小乙总要到巷口外面来看一眼,即刻便回,这些都引起了兰芝的怀疑。
等到三更报时,她恰好见到那个巷口处似乎人影一闪而过,快得有如电光,正吃惊时,见地上卧着一人,一动也不动。便在这时,小乙也从巷口出来,见到地上躺着的那人,看了一眼,随即抱起进入巷内。
兰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乙为了帮自己父亲,竟然强抢了这名大夫,她心里虽然感激,但想到这种做法毕竟不妥,便要过来劝解,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真诚打动这名大夫,随自己北上给父亲治病。
离巷口尚远,便隐隐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讲话,她料想是小乙在与那名大夫交谈,不敢打扰,便蹑足走近。
她虽然功力远不如紫霞深厚,但深夜之中,四周俱寂,金小乙与冷铁心的交谈大半被她听了去。待听到父亲竟然便是武门十六口惨案的凶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五内俱焚。身子一晃,头竟然撞在了墙壁之上,巷内二人都是高手,一下听出有人在侧,王兰芝到了此时,再也忍耐不住,这才现身出来,当面揭穿金小乙的诡计。
小乙见冷铁心一脸嫌恶之色,知他绝不肯替自己掩饰,又听兰芝的话直言相讥,这三个月的一腔心血化作乌有,不禁羞怒交集。低声喝道:“王姑娘,实话对你说吧。你父亲王震北早就已经跟我们一样,是我家主人的手下,武家一门惨案你父亲不但全部知晓,更是直接参与者。他怕别人揭穿他的面目,杀人灭口,武家一十六人全都死在他的掌下,事到如今,我也不肯再加隐瞒于你。”
“你胡说!金小乙,你在京城原是一个浪子,那也罢了,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做出如此无耻之事,你现下告诉我,我父……他……他现在究竟在哪里?”
“前些日子他奉了主人这令到大夏国去下书,这当儿想必已经回到京城了。”
“他……他根本就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是吗?”
“嘿,当初为了让武髦杰那小子相信,你父亲还真正服了毒药,不过毒药是我给他的,解药也一同送给他了,即便他中了毒,也早给自己解了。你这位父亲不仅无情无意,还怕死得紧呢!哈哈!”
“你们……武伯伯一家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害死了他们全家人?”
冷铁心见金小乙又要答言,插嘴道:“这一切都与姑娘无关,你还是乖乖地跟随这位金小乙回京吧。”
王兰芝再也忍耐不住,她扯下外面所披的大氅,纵身便向小巷里边跃进,挥拳直击冷铁心的面门。饶是金小乙谎言欺骗在先,恶语伤人在后,她仍不肯伤了金小乙,唉!女人啊!
冷铁心见她直接扑向自己,冷笑一声,道:“姓金的,主人可曾说过要这姑娘是死是活?”边说,身子陡然向高跃起,人已经到她的身后。
金小乙怕冷铁心伤了兰芝,连忙道:“冷兄只管带了这小子先行离开,王姑娘自有在下负责带回去,主人还要她……”他的话没说完,冷铁心却听得明白,王兰芝是要挟王震北的手段,可是那王震北又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主人何必还要将这老东西留下来呢。
王兰芝见冷铁心的身形如此之快,知道自己跟人家武功差得太远,但她此时心中羞愧、恼怒、怨恨诸般情感一齐袭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只顾使出华山浮云掌向他攻去。
金小乙知道冷铁心的狠辣,这人如果发了性子,李继勋也有些忌惮。他跃起身来,落在二人之间,道:“冷兄只管带了这人自去吧。”
冷铁心哼了一声,转身过抱起小竹子,探他鼻息,觉得呼吸均匀,似乎只是睡着了,转身便行。
这边兰芝面对金小乙,见他面现惭愧之色,道:“金小乙,算我瞎了眼,瞒着师傅跟你下山,又……”
“王姑娘,小乙早就倾心于你,这次虽然是奉了家主人的命令前来带你回去,心里仍是十分敬重于你,从未做过非分之事。”
“我再问你一次,武伯伯家究竟与你们何仇,竟然如此伤害他们?”
“王姑娘,此事与你无关,小乙也不敢向你明言此事,我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你好。”
“既然你不告诉我,只好我自己查个明白!金小乙,从此以后,你我各行其路,望你能好自为之。”说罢转身欲行,小乙有命在身,哪能放她走掉,伸手去拉她的衣袖,兰芝迅即转身,啪的一下,重重打了他一个嘴巴。
兰芝没想到他竟然不闪,不禁愣住了。金小乙一手捂脸,笑道:“这几个月来,小乙在姑娘面前说了不少假话,姑娘这一巴掌倒让小乙能够安心了些。”
“你现在就从我眼前滚开吧!”
兰芝听他说得真诚,心里一阵酸楚,从女儿的本能来讲,她觉得金小乙待自己的确很好,无论是吃穿住行,他都安排得周到细致,况且一直对自己礼数甚恭,从来没有过轻薄之态。但这个男子欺骗自己,还揭开了父亲的真实面目,她还不晓得,自己内心对父亲的憎恶,竟然都迁怒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来了。
“王姑娘,主人有令,务必要将你带回京里去,如果这个任务完不成,还会有其他的人来做,到那时姑娘只怕会受到伤害。”
“我从此只常伴在师傅身边,再也不会离开华山一步了,一切都与我无关!”
“王姑娘,何以出此天真之言?紫霞真人武功虽然高强,但家主人手下尽有胜过她的高手,依在小之见,还是随同小乙回去吧。”
兰芝再也不愿见到小乙英俊的面容,再也不想听他说的哪怕一个字,她拾起地上的大氅,心里一阵难过,这……这件衣服还是他昨日新买给自己的。
小乙见她神态间似乎有些犹豫,还道她有些回心转意,连忙走上前去要给她披上,哪知姑娘丢下大氅,直向巷口奔去,小乙也紧跟着追了出来,刚出巷口,两个人突然同时停下了脚步,原来冷铁心并未走远,路口东西两侧各站了四五个人,其中一人离冷铁心不过一丈远,十多个人都不说话,就只对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