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满脸堆笑,双手作揖阻拦道:
“袁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些用来赎回袁将军,已然足够了,还有我家主公的精神损失费,我们也很满意。”
袁柄听到此处,原本迈出的步子硬生生停住,脸上的怒容还未褪去,满脸疑惑地看着贾诩,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贾诩顿了顿,话锋一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接着说道:
“只是还有那纪灵和跟随他的 3000兵卒,您看?虽说公路将军能平安赎回,可挑起事端的纪灵,还有那三千兵卒,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吧。”
“公子您也清楚,我家主公那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此事不了了之,往后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青州好欺负呢。”
“公子不妨给指条明路,也好让这事儿彻底翻篇儿。”
袁柄听到贾诩这番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叫苦不迭。
他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无奈与颓然,嘴唇微微颤抖,过了半晌,才重重地、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将满心的愤懑与憋屈都随着这口气一同吐了出去。
“罢了,看来今日不把这血放够,你们是决然不肯罢休的。”
袁柄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再加 1000金,赎回纪灵。至于那三千兵卒,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我此番前来,只为保得主公平安,顺带将纪灵将军一道带回,哪还顾得上这些士卒。况且,要安置这么一大批人,所费钱粮可不是小数目,还望二位先生体谅一二。”
袁柄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双手抱拳,朝着贾诩和荀彧深深作了一揖,言辞间满是恳切,“只盼二位能从中斡旋,换回我家主公,还有纪灵将军,袁家上下必铭记这份恩情。”
此刻的袁柄,全然没了初来时的盛气凌人,活脱脱一副被现实搓磨得没了脾气的落魄模样。
贾诩原本还盘算着再拿捏拿捏袁柄,借机开口多捞些油水,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正准备张嘴提新条件,舌根都微微抬起,话已到了嘴边。
却不想,荀彧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下暗觉贾诩实在是有些得寸进尺了,再这么没完没了地索要,保不准会彻底激怒袁柄,致使谈判彻底崩盘,那此前的种种谋划可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于是,荀彧不动声色地悄悄伸出手,趁着旁人不注意,快速地拉了拉贾诩的衣角,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能引起贾诩的注意。
与此同时,荀彧还微微侧目,向贾诩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中透着警告与劝诫之意,仿佛在无声地说:“见好就收吧,别因小失大。”
贾诩何等机灵,瞬间领会了荀彧的意思,舌尖在口中打了个转,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脸上迅速换上一副和颜悦色、善解人意的模样,朝袁柄拱拱手说道:“袁公子诚意十足,那我二人便也不再为难你了,定会全力促成此事,尽早让公路将军与诸位平安回府。”
袁柄双手缓缓抬起,动作迟缓而沉重,像是托着千斤重担一般,极为勉强地作了个揖。
那双手在空中微微颤抖,指尖都泛着无力的惨白,仿佛刚刚历经的这场谈判,已然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把他的精气神消耗殆尽。
此刻的袁柄,全然没了初来乍到时的那股子锐气与嚣张,脊背微微佝偻,眼眶深陷,眼眸中满是疲态与不甘。
“多谢先生。”袁柄的声音沙哑暗沉,透着浓浓的倦意,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
“此番承蒙二位先生从中周旋,袁家上下铭感五内。我即刻便回去,全力筹集赎金,绝不敢有半分耽搁。还望先生们信守承诺,保我主公与纪灵将军周全。事不宜迟,袁某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直身子,朝贾诩和荀彧又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背影落寞又孤寂,活脱脱一副折戟沉沙、铩羽而归的落魄模样。
待到袁柄离开后,荀彧再也憋不住了,身子一歪,靠在身旁的桌案上,双手紧紧捂住肚子,双肩止不住地剧烈抖动,爆发出一阵畅快至极的大笑。那笑声如决堤的洪水,肆意宣泄而出,全然没了方才谈判时的沉稳持重。
“哈哈哈哈……贾兄,你瞧瞧那袁柄的模样,起初还盛气凌人,到最后被咱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荀彧边笑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笑了好一阵子,他才缓过劲来,直起身,轻拍胸口顺气,脸上兀自挂着没散尽的笑意,“咱们这一通编排,虽说手段是花哨了些,可成效斐然呐。”
贾诩亦是捋着胡须,眼中满是得意之色,摇头晃脑地附和:
“可不是嘛,那袁家财大气粗,不多敲上一笔,实在是可惜了这次机会。若不是荀老弟你眼疾手快拉我一把,我险些就把人逼得彻底翻脸了,真到那时,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说罢,二人相视大笑,屋内回荡着他们爽朗的笑声,为这场成功的“算计”画上了诙谐的句号...
而此时,屋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张安满脸无奈与头疼,紧盯着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郭嘉,额角青筋微微跳动,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
“奉孝!我说了多少遍了,别偷喝我酿造的酒精,那是用来消毒的,不是给你解馋的!”
张安疾步上前,蹲下身子,用力晃了晃郭嘉的肩膀,可郭嘉仿若烂泥一般,瘫软在地毫无反应,只是嘴角时不时溢出一丝酒水,打湿了衣领。
张安又气又恼,伸手捏起郭嘉的下巴,迫使他半张着嘴,凑近去闻了闻,浓烈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拧得更紧:
“你这家伙,平日里智谋过人,怎的一碰上酒,就全然没了分寸,把我的叮嘱都当耳旁风了!这回可好,醉成这副德行,耽误了正事可如何是好?”
话语间虽满是责备,可张安眼底却藏不住对郭嘉的宠溺与无奈。
他长叹一声,转头招呼门口的侍从:“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郭先生回房歇息,记得准备些醒酒汤,好生照看,别出了岔子。”
侍从连忙应下,手脚麻利地扶起郭嘉,小心翼翼地往房里挪去。
张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双手叉腰,嘴里依旧嘟囔不停:
“下次,非得把酒窖锁他个严严实实不可,省得这家伙再闯祸。”
而在一旁,典满脸上蒙着一块黑巾,整个人猫着腰,费力地蜷缩在草垛之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安的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