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才没空照顾他的情绪波动,见他不愿意干活便说道:“你再不干活,上午就不算你的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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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元立刻回到现实来当他的小工。
吐槽是可以的,不计工是不可能的,他中午还想着多吃一块肉呢!
粮食和布匹是最多人选择的换物的地方,有些人转了一圈没有下定决心要买什么,心灰意冷地被挤到出口,竟然看到还有折换银钱的!
王大有还是太全面了,他担心有人想换的东西多又杂,便设了一个收购点,收购所有东西。
这还犹豫什么?
赶紧换,换完以后还回去再拿东西来换钱。
这次集市到下午东西就换得差不多了,王大有暗暗松了口气,这次的效果还算不错,等回去以后就准备准备,去一趟宿安。
王富元累得快要趴下了,那小女孩终于来领剩下的十斤粮食了,只是她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米袋递了过去:“我来领剩下的粮食了。”
王富元沉默地接过米袋,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她惨兮兮的样子后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周遭有人认出了小女孩,心疼地问道:“你那懒鬼爹又揍你了?你娘呢?”
“阿娘染了风寒不能出来吹风。”
“你拿什么东西折换了粮食?不会是你娘剩下的那点嫁妆吧?”
小女孩笑了笑:“不是,我拿了阿爹的棉衣,他不爱干活,棉衣也不准阿娘穿,那就拿来换点粮食好了。”
大约是她的笑容扯到了伤口,额角的伤口渗出血顺着她的脸庞滑落,她不甚在意地擦了擦,鼻子流血了便吸了吸。
“拿这个好好擦擦。”王富元看不过去,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小女孩摇了摇头:“我用不上,谢谢你。”
“不擦那也得包扎一下伤口,你这伤都被头发盖住了,要是处理还得剪掉这一点头发,在上药包扎。”
“没事,等过几天就愈合了。”
小女孩一再拒绝王富元的好意,这让他十分烦躁。
他见过最惨的人,不过是家里那些犯了错被老王狠狠揍一顿的人,当他看到现实剥出最真实的疮口时,他竟然难过得鼻酸眼热。
他蹲下来看着小女孩的伤口,想要伸手去触碰又不敢,小女孩故作风轻云淡:“这点小伤好起来快,现在天还未热,热了还会化脓,更难好了。”
是他太理所当然了,像小女孩这样挣扎在最底层的人,受点伤哪会上药?路边要是能找到几片止血草的叶子便嚼一嚼,实在没有草药的就只能吐两口唾沫让伤口好得快一些。
王富元眼睁睁地看着她背着十斤米离去,那点米沉得像是要压垮她小小的肩背,可她的脚步轻盈,踩着夕阳远去的身影,让王富元的心莫名一痛。
晚上,管事和伙计们忙着清点物资,将换来的东西分类装车,王富元坐在门槛上发呆,看着远处的老王和莫县令相谈甚欢。
这一趟老王肯定是亏钱的,收来的那点破烂根本不够回血。
可他为何甘之若饴呢?
这个疑问直到此行结束他都没有找到答案,回去休息了两日,马上又去宿安,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手头上的那点活干得越来越好,小伙计都不凶他了。
宿安比云安更穷,这一次除了为集市准备的东西,还有一群不知道从哪运来的小羊羔,他们一路而去,羊羔们也跟了一路,直到快到宿安县城才分开。
彭县令回来以后就让人去请教如何种草养羊,一边学习一边实践,草籽撒下去三五天就长出了嫩芽。
小马驹不好买,只养了不到两百匹,这些马都已经被陆真预定了,等它们长大就可以直接去帮忙拉货。
王富元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回程的前一日,他找到了王大有,问道:“陆县令为何要将这几个县都带上?搞集市这么赚钱,她要这么多钱来作甚?”
王大有斜了他一眼,问道:“若你是陆大人,这些钱都是你的对吧?”
“那不然呢?”
这就是王富元想不通的地方,他是纨绔,是混子,有钱的时候横行霸道恨不得让全县的人都朝他跪下。
可这些日子下来,陆真赚的钱已经远远超出他家老王嗝屁后留给他的家产了,若这些钱都是陆真捂口袋了,她不怕掉脑袋吗?
“你是你,陆大人是陆大人,这些钱,都是县衙的,换句话说,这些钱都是用来发展永新县的。你看到的布行的布,是永新工坊织造的,你用的肥皂是永新肥皂工坊产的,你卖的粮食是永新运输队从外地用人力拉回来的。”
“至于为何要帮助其他县发展,有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永新县的发展是一枝独秀还是引领各县,陆大人已经做了选择。”
王大有嫌弃地看向王富元:“不懂你就多读书,多看看百姓是怎么生活的。你也就只有在窝里横的本事,男子汉大丈夫,你有本事闯出一番天地来,别总想着借势耀武扬威。”
王富元什么都还没说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不服输地说道:“那你将这这两个县的集市交给我,我肯定做得不比你差!”
“想得倒是挺美的,我问你去一趟云安要运多少货物过去,哪些多哪些少收哪些东西回来,带多少人去......”
“停!我去看书了。”
王大有输出正盛,奈何王富元不愿听他叨叨,他只好收声出门去。
几个管事把账盘得差不多了,他要过去核对一下再和县衙分成。
至于王富元说的想要接管一个集市来练手的事情,王大有觉得他还不够火候。
现在人是沉稳了一些,但他以前太混了,就算他想接手,也得先学个几年入了门再说。
再说了,陆大人将这事交给他是信任他。
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难,破坏起来容易。
更何况云安和宿安还指望着有所发展呢,集市再做得稀烂,丢的不仅是他王大有的脸面,还有永新县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