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同学小萍给我打来电话,本来是想说我们单位的事儿,她听见我鼻音浓重就关心的问我:“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之前本来觉得跟她不是一类人,是不交心的,可是此刻我太脆弱了,她的一句问候让我哇的一声又哭起来。
她着急道:“你在家吗,我马上过去!”
跟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不能深说,但是想要掌握分寸的时候就分了心转移了注意力,我的悲伤渐渐消散。
还是很感谢她,帮我拔出陷在淤泥里的脚。
她也迅速和我亲热起来。
兴头上,她告诉我,某同事有两个情人。
啊?我心里暗暗吃惊,她有老公,还有两个情人?太离谱了吧!
她觉得顺理成章:“你说男人要对女人好,谁也不过是个肉眼凡胎又不是圣女,哪能拒绝得了!
你看,这几年的化妆品、衣服、首饰,都不用花自己家的钱,这不是挺好的嘛。
不过那个女的现在不想和第一个情人在一起了,因为七八年的时间,真没有啥激情了,况且她现在又有了一个!
这一个,是个大领导,水平特别高,当着几千人即兴发言,人家那才真是侃侃而谈……别提了,两个人蜜里调油!”
这种事情,我真不能理解。
那个女的她老公对她多好啊,她公公婆婆也那么迁就她,她一个平民丫头嫁到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居然敢这般放肆!
我心里摇头,却做出见怪不怪的样子,不想因为个话题把对我这么有善意的人弄丢了。
也是哈,社会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男女那点事儿也不算什么,就跟饿了要吃饭一个道理吧。既然可以和同事朋友出去吃饭,大概干点别的事儿,也是人之常情。
那时候范老师的闺蜜就和一个火车司机有点关系,她毫不避讳,说,一个男人,老在外面跑,于情于理有个情人是正常的吧,即使是女人,婚姻是左手握右手了,就不能在外面有点激情吗?
也许她们是对的,但是我从小受的教育让我没法认同。
同事跟第一个情人说分手,那男的痛快答应了,过了两天,还专门打电话带她去老凤祥给她买了一个十几克金手链留念。
我不禁发问:“他不也是钙厂的吗,怎么这么有钱?”
“他跟人合伙开出租车呢!”小萍说抬:“你知道吗,某某跟我说,那个男的说他这几年对他老婆可内疚呢,他俩分手,也让他心里卸下一个包袱。”
我无语,她笑盈盈道:“你看这多好,高兴了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了也不拖泥带水!”
“那他老婆漂亮吗?”
“还可以吧,也是职工,特别贤惠,把家收拾得一尘不染,孩子老人也都照顾得好,他开完夜车回去,他老婆肯定是已经炒好几个小菜准备上三两酒等着他了——所以他才内疚啊!”小萍真是毫不在意:
“这男人啊,他要对你有感觉了,你怎么样都好。没感觉?哏哏,干啥也白搭!
他送某某手链,某某还有点不好意思要,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这些年也没少给她花,又是她提出来分手的,他现在挣得也是辛苦钱,就跟他说不要,让他送给他老婆,你猜他咋说?”
我哪能知道渣男怎么说!
“他说,他看他老婆,脱光了他都硬不起来!”
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我心里气得直哆嗦,曹他马的,贤妻良母就该受欺负?渣男居然这样侮辱自己的老婆,淫妇居然这样得意洋洋?
看在小萍关心我的份儿上,我不想再说下去了,不爱听这种事儿。
这个事儿把我恶心坏了,这个世道把我恶心坏了,像我这样的,一个一心为家的老实女人,就该这样受欺负?
我想起小洪几次喝酒半夜两三点回来的事儿,还有那次夜不归宿的事儿,真是气得坐卧不宁。
特妈的,什么玩意儿,爱咋咋地,老娘不将就!
我在幼儿园忙一天,晚上还得侍弄老黄班上的几个孩子,这帮孩子的这几百块钱,真不好挣啊。
都是成绩最差的,五六年级的孩子,小学那点东西,成绩差说明智商也差习惯也差,你给他讲半天问听明白了吗,说听明白了,再换个数问,死样滥气回答你:“老师我不会——”
唉呀,真是,背个课文背个单词也是,小熊在旁边都听会了背下来了,他们还不会!
我被气得头晕,有两次晕得都吐了。
小熊担心坏了,一直在幼儿园等我,几点折腾完这几个孩子,他几点搀着我回家。
有一天闷热,我怕下雨就让小熊早早回家了。
十点多,外面轰隆隆电闪雷鸣,家长们都匆匆忙忙来接走了孩子,我一个人在园里思忖估计等雨停得后半夜了。
正准备收拾完卫生躺一会儿呢,小熊举着我家唯一的破伞来了,校服裤子湿了半截,手里还给我拿了件厚衣服。
我问:“这么大雨你出来干啥,雨停了我就回去了!”
孩子瘪着嘴小声嗫嚅:“我怕雨一直下,你回不去……”
啊,我这个好孩子!
我紧紧搂住他,前几天我刚刚打过他,打得那么狠!
他跟我一起把桌椅归了位,拖了地,把小朋友的喝水缸子洗干净,我们娘俩就一起冒着雨回家了。
四年级的儿子,比他爹强多了。
他爹在家,已经鼾声大作,睡得吼哈的。
闺蜜对我说的话颇有深意,只是当时我不明白。
没过两天,她就让我陪她去吃饭,还有某某和她的新情人。
新情人五十出头,腰背挺拔非常壮实,可惜有点秃顶,不然,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大男人。
这人特别会说话,一点不让初次见面木讷的我有任何不适,聊天的气氛不知不觉就活跃起来。
某某在桌子底下不时挠我两下,得意洋洋跟我显示自己的战利品。
吃到末了,男人接个电话,对里面说:“没事儿你就过来呗,都是熟人儿!”转过头又对我们三个女人道:“老刘,就是你们这片区公安局的老刘。”
老刘来了,花白的头发,某某情人老吕拍手道:“看看,圣诞老人来了,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呀?”又叫了两瓶啤酒。
老刘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纸袋,慢条斯理道:“来,一人一个!”给我和小萍面前一人放一个。
某某雀跃道:“什么呀!”又噘嘴:“这么就她俩的,我的呢?”
我不敢看,跟人家又不认识。
两个男人笑眯眯看着,也不以为意。
小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翻糖米老鼠,又替我把袋子里的米老鼠拿出来:“看看,好可爱呀!”一面忙谢谢老刘。
我松了口气,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也忙跟刘哥道谢。
之后,某某又几次三番的约了我和小萍他们一起吃饭,有时候我忙就不去了。
某某问我:“你看老刘这人怎么样,有意思没?”
“挺好的啊,人家见多识广跟咱们聊天,肯定有意思啊。”
“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说,你对老刘有意思没?”
啊,原来如此!
毕竟某某是以做人家的情妇为荣,我义正言辞就等于打某某的脸,于是对她说:“你快别胡说八道了,我想也没想过,再说人家堂堂局长哪能看上我这样的。”
“嗨!”某某笑起来,趴我耳朵上说:“人家说了,就看上你的大胸了,哈哈哈!”
我立马毛了:“你说啥呢,以后别叫我跟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吃饭!”
某某愕然,赶快说:“是我跟你开玩笑呢,人家堂堂局长哪能说这些,行了行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行了吧?”
想了想,又说:“那天老吕跟我说,咱钙厂要彻底停产倒闭了。再过一阵子,说等这最后一批订单做完,就让留守的五十来号人也都回家!”
那就是说,小洪也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