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在帝丹中学走廊回荡时,园子正把最后一本《犯罪心理学》塞进书包。
夕阳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玻璃切割成一片片暖橘色的斑驳碎影,终于升起的光线逐渐蔓延到了小兰空荡荡的课桌上。
园子手中动作不由自主地一顿,又若无其事地提起收拾好的书包,目光穿过窗棂,望着操场上陆续走向社团活动室、一路有说有笑的学生们。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书包侧袋里那张泛黄的剪报,报纸头条标题赫然印着“帝丹小学连环爆炸案真凶仍在逃!”几个大字。
无事发生......
教学楼三层的空教室常年堆积着淘汰的课桌椅,此刻却被整理出一片半圆形空间。
三张并排的旧课桌上摆着一台被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数据线如同黑色藤蔓般垂落在地,末端紧紧缠绕在插板上,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与旧书页的味道。
暮色漫过帝丹中学的玻璃窗时,空教室里的白炽灯管在三人头顶发出细微电流声,园子屈指敲了敲课桌。
“目前为止,算上你这位新加入的成员,我们调查组一共有三个人。”
园子身后的黑板贴着密密麻麻的剪报与照片,红色马克笔圈出的“降谷零”三个字在众多的信息中显得格外瞩目。
照片中,金发青年在波洛咖啡厅里擦拭杯子的画面被放大数倍,阳光透过玻璃在他侧脸投下一道十字形阴影,与旁边通缉令上眼神阴鸷的杀人嫌犯判若两人。
园子拉过凳子坐下,开始互相介绍调查组的成员,“白云上,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本堂瑛佑。本堂,这位是白云上。”
本堂瑛佑是一个有着柔软黑发与湛蓝猫眼的小男生,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额前的碎发在镜片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虽戴着眼镜,他却并不像园子那样具有侵略感,反而是十分乖巧的学生模样。
听到园子介绍自己,本堂瑛佑睫毛猛地颤动,像是被惊动的蝶翼,却在抬眼瞬间换上一抹乖巧的笑容。
“你好,白云上,久仰大名了。”
本堂瑛佑朝白云上无声地挥了挥手,唇边的微笑逐渐溢出。
“嗯,你好。”
白云上同样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只不过看起来十分意味不明。
就冲与某人这副高度相似的容貌,还有一模一样的眼睛,要是本堂瑛佑和本堂瑛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话,他第一个不相信!
眼前少年镜片后的蓝眼睛,逐渐与记忆中那个自愿赴死的女人完美重叠。
像,太像了。
现在这间空教室里只有他们三人,角落的监视器也完全是摆设状态,也就是说,无论他做什么事,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引人注意,就几乎没有限制......
白云上舌尖抵住后槽牙,尖锐的触感让他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余光瞥见本堂瑛佑课桌的水杯,里面漂浮着几片柠檬片。
对哦,白云上突然想起,他似乎有一种遇酸即溶的神经毒素,只需要0.01秒,就能让那杯水成为完美的凶器——
虽然心里已经在思考动手之后的处理方案了,然而白云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依旧充当调查组的新成员进行自我介绍。
“可别这么高看我,我不怎么擅长推理,只是在机缘巧合下,破过几起故意杀人案件而已,实在比不过工藤同学呢。”
本堂瑛佑眨了眨眼睛,皮毛有一瞬间因为直觉而竖起,某种冷血动物鳞片擦过皮肤般的战栗感,让他下意识抓住面前的水杯。
或许是他的错觉吧,这位先前的转校生白云上,似乎有很大的秘密啊。
园子作叹息状:“可惜工藤现在还没有消息,恐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正巧提到了工藤新一,园子移动鼠标,点开相册里保存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戴眼镜的少年正在推理,指尖还沾着命案现场的血迹,此刻那些暗红污渍在暮色中竟像真正的鲜血般流淌开来。
工藤...工藤新一吗?
本堂瑛佑没有见过工藤新一,但这并不妨碍他也很期待能够见到这位名人,不过他要是跟着附和的话,恐怕作为工藤的好友,园子这会儿就要伤心了。
“我听说过,工藤新一是很有头脑的高中生名侦探,虽然很可惜他不能来指导我们,不过即使没有他,我们的调查组现在还有三个人呢!”
本堂瑛佑一双无辜的猫瞳,充满期待的色彩,“我相信,一切真相在我们面前,都会水落石出的!”
园子点点头,颇感无奈,小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工藤新一还活着却依旧处于失联状态,那这个朋友还不如没有。
如果他死了......
一个活人也确实联系不到死人。
园子不由得摸出包里的抗焦虑药片,铝箔纸的脆响在手心中炸开,她面不改色地将维持清醒的必需品吞咽下去。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个好消息。
白云上不准备加入讨论已经死掉的工藤新一,毕竟旧人已故,而眼前是崭新的新人,他开口问道:“所以,能告诉我,我们调查组正在调查的对象是谁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正在被公安通缉的杀人犯,降谷零。”
园子苦恼地将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转向白云上,“我查了他的人际关系,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离他而去,也不难解释他为什么会成为心理阴暗扭曲的杀人犯了,但是这对我们的调查没有推进啊......”
屏幕蓝光映出她眼下的一片青黑,看得出是下了大功夫的。
数据库显示降谷零曾在二十三家机构工作,但每段经历都像被精心修剪过的盆栽,连便利店监控里都找不到他完整的正脸。
只有波洛咖啡厅的监控视频里,金发服务生擦拭吧台时,右手小指会不自然地蜷缩——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肌肉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