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餐厅的落地窗前,高雪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沉浸在一阵阵立体环绕的音乐声中。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正常的衣装,穿着量身订制的连衣裙,外套一件小西装,整个一副都市丽人的时尚打扮,这一身着装也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那高贵和优雅的气质。
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而且家境又这么优渥,想要追求她的男人,可以说是从南天门一直排到了蓬莱东路。
她一打开手机,总会跳出一大堆未读消息。尤其是刚刚回国这几天,很多人得知消息,纷纷邀请她参加各种各样的派对和晚会,只是她始终担心着弟弟高欢的身体情况,因此没什么心情理会。
这段时间她也四处打听,想要替弟弟高欢联系名医,因此才打听到姜飞阳这个小中医,但介绍人只提到他的中医推拿手法很好,对他的医术却不了解。
不得不说,姜飞阳的中医推拿确实名不虚传,按过之后浑身轻松,彻底为她消除了归国以来的疲乏。
她从社交软件里找到姜飞阳,发了个168元的红包,便又放下手机,静静地望着窗外,只见这时正有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缓缓驶入花园。
车在别墅楼前停下,一前一后下来两位年过花甲的老者。
其中一位老者穿着西装,戴着领带,一脸慈眉善目,正是她的爷爷高正。
另一位老者则身穿白色丝绸唐装,神情肃穆,不苟言笑,背着手的样子颇有几分老领导的架势。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交谈着什么,在她爷爷高正的引领下,向另一幢别墅走去。
“又是爷爷请来的什么高人么?”
高雪暗自揣测。
眼下她弟弟高欢就安置在那幢别墅里,至今没有找到救治的办法。
好奇之下,她便离开餐厅,下了楼,跟着两位老人的方向走去。
另一幢别墅同样装修得富丽堂皇,而且房间的采光很好,落地窗和帘子全都敞开着,凉爽的清风一阵阵地穿堂而过。
房间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模样,看上去身体僵硬,穿一身宽松睡衣,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像一具躺在灵堂上供人瞻仰的遗体。
穿着白色丝绸唐装的老者背着手环视一圈,便走到大床边坐下,拉起高欢一条胳膊,把两根手指搭在了高欢的脉搏上。
他是高正专门从外省请来的老中医,人称“赛华佗”。
只见赛华佗一手问脉,一手捋着下巴那一小撮花白的山羊胡子,闭着眼沉默不语,显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大家风范。
高正忍不住心切地问道:“怎么样?”
赛华佗“啧”了一声,摇头叹道:“乍疏乍密,散乱无序,这是死脉啊……”
高正急忙踏上一步,靠到床边,又问道:“有办法救回来吗?”
赛华佗沉吟片刻,说:“让我想想。”
说着便站起身子,背着手站到落地窗边,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沉默。
高正生怕惊扰到他,也不敢再出声。
赛华佗内心也是疑惑不解,从高欢的脉象来看,确实是死脉无疑。莫说他只是假华佗,便是真正的华佗在世,也绝不可能把高欢救回来。
更令他觉得奇怪的是,高欢虽然救治无望,但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在毫无意识的状态下苟延残喘。
这种症状,从表面上看只是像植物人,从脉象来说却又不是植物人。
这样的死脉,只在秘传的古医书中有过记载,他行医几十年来还是头一回碰上。
赛华佗心想:“也算我见多识广,换作别人未必能摸出这样的脉象。反正人是不死不活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他,我若也说他没救,恐怕会砸了自己招牌,不如趁此机会捞上一笔。”
心念至此,便点了点头,对高正说道:“不瞒你说,要把他治好的话,的确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能试一试。”
高正一把握住赛华佗的手,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样,心中寄以重望,说:“就算有一丝希望,也要想尽办法把他救回来,我可就这么一个孙子啊!”
赛华佗说:“只是需要的药材不太好找,就算找到也不便宜。”
高正当即说:“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列出来,我立马安排人去找。”
赛华佗表现出一副充满忧虑的样子,说:“就算我把单子给你列出来,你安排的人……能认得出单子上的药都长什么样么?”
“这……”
看着高正犯难的样子,赛华佗趁热打铁,说道:“我要用的那些药材,只在昆仑、太行、长白和天山这几条山脉才有,需要专门的采药人深入深山老林去找,如果运气不好,未必能够找到。”叹了口气,又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高正一愣,问:“为什么算了?”
赛华佗见他上了钩,内心一喜,说:“因为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不容易!”
高正望了一眼高欢,说:“只要大师不辞辛劳,肯帮我这个忙,钱这方面都是小事。”
高正本来救孙心切,加上“赛华佗”名声在外,也不怕他拿了钱玩失踪,何况以高家的关系和势力,就算他玩失踪也未必飞得出五指山。
当即又对赛华佗说:“这件事就拜托大师了,晚上我安排人给你账户先打一百万。”
赛华佗内心大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那我就尽力而为吧。”
送走赛华佗后,高正又回到房间,坐在床边,只是望着孙子那张苍白的脸,独自一个人黯然神伤。
直到这时,高雪才轻轻踏入房间,看见爷爷一副忧心忡忡又显无助的样子,不免心疼起来,便上前攀住他的肩膀,安抚道:“爷爷,没事吧?”
高正回过神来,问道:“小雪,你什么时候也来了?”
高雪甜甜一笑,只希望自己的笑容能够宽慰到他,说:“其实我早就来了,我刚才在门口看见你和那位爷爷在谈事情,我怕打扰到你们,就到旁边的阳台去了。”
高正说:“刚才那位客人是有名的中医,人称赛华佗,他说小欢的情况或许有救。”
高雪说:“爷爷,你上次不是说,有个风水先生说小欢的魂丢了,要请高人帮他招魂吗?怎么又去找中医了?”
高正长长叹了一气,说:“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只要能治好小欢,什么办法都得尝试一下。”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又说:“下午会有高人过来帮小欢招魂,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高雪轻轻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爷爷你也太迷信了!这种事怎么能信呢?你上次上当受骗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高正摆摆手,说:“唉,那个江湖骗子就别提了,会有报应的。这次不一样,是真正的高人。你从小在国外长大,不懂我们老祖宗的文化。”
他顿了顿,又缓缓说道:“以前你爸爸小的时候,一到晚上又哭又闹。那时候我们穷,还是住在乡下,当地的老先生说这叫夜哭郎,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就给我写了一些符,让我贴到人多的地方去,但是又不能贴得离家太远。我到现在还记得符纸上写的内容……”
然后便回忆着吟唱出来:“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遍,我儿一睡到天光。”
高雪好奇地问:“那灵不灵呢?”
高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我那时候把符纸贴了,就守在旁边,请路过的人都帮忙念一下,从那天晚上以后,你爸爸就再也没在夜里哭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