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颜缓步进来，“信件被我截下，今晚，他来不了。”
凤韵凝身子软软倚在美人榻上，充满诱惑。
洛颜冷眸看着她，“如今你已得到了一切你想要的，何必又再招惹他？”
“他对我念念不忘，我只是想成全他，你知道的，我一向喜欢成人之美。”凤韵凝嗓音柔软，言辞却挑衅。
洛颜拔出利剑，“既然你如此‘心善’，不如再成全成全我，如何？”
凤韵凝坐起身喊人，“来人！”
洛颜冷嗤，“全部都给我毒倒了。”
凤韵凝眼眸一利，“我若一死，常王府和毅勇侯府必然追查到底，到时你逃不掉的。”
“我已是将死之人，又有何惧哉？”洛颜一步步逼近，“你总喜欢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知道，当年那壶茶你是为我准备的，但那傻子却喝了，可笑你为我，他却以为你心悦他……”
不错，凤韵凝男女通吃，但更偏好女子。
“你不觉得这场游戏很有趣吗？”凤韵凝仰起头迎向她的剑，笑得肆意，“我对你求而不得，你却对他求而不得，时至今日想起，依旧觉得有趣，若是可以，我希望这场游戏能一直持续下去。”
洛颜拿剑指向她的脖颈，凤韵凝白皙的脖颈冒出血来，却也不再有什么畏惧，“我曾说过，我同他成亲后，便也允你做妾，咱们三人心中所求皆能如愿，可偏偏你冥顽不灵，执意要走，可这些年我待你之心又何曾变过？”
洛颜收起剑，直接甩她一巴掌，凤韵凝痴狂大笑，“世上男子皆是凉薄，可笑这么多年你还是看不透。”
洛颜道：“他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何必再毁他？”
凤韵凝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若不同他好，我又何必招惹他？偏你总是看不清形势，执迷不悟。”
“为我？我以为你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沈大小姐。”
洛颜冷笑讽刺。
“我的确喜欢她一身肌骨，但我也在意你呀，”凤韵凝起身抱住她，洛颜将她推开，剑尖逼向她。
“你当真想杀我？”凤韵凝眸中尽是受伤。
洛颜眼眸决绝，凤韵凝道：“我一死，沈大小姐的婚事也别办了，我母亲定将淮安府闹个鸡犬不宁，到时你真的忍心看着那美艳的寡妇成了整个淮安府的笑柄吗？”
沈三哥已经忍无可忍冲了进来，凤韵凝霎时一惊，沈三哥颤抖地指着她，“我以前真他娘瞎了眼，竟然被你这个贱人骗得团团转！”
凤韵凝痛恨地看向洛颜，“你诈我？”
“只许你坑我，不许我反击？”
洛颜反怼道。
沈三哥气怒交加，脸色通红，质问凤韵凝，“当年你是因为洛颜才下毒，结果误打误撞被我喝了？”
凤韵凝冷笑，“你心中既然有了答案，何必再问我？”
她也不怕。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便知道了。
如今她是毅勇侯府的嫡女，是常王儿媳，这些人难道还真敢杀自己不成？
沈三哥气得浑身直哆嗦，“所以你至始至终的目标只是洛颜？”
凤韵凝说：“三爷，当年我也是念着你的好的，也想过我们三个人快快活活地过，可偏偏洛颜不识时务，若非她，我们哪里会走到这一步？”
沈三哥暴跳如雷，冲过去要踹死这个贱人，却被洛颜狠狠拉扯住，“你弄死她得偿命，我来吧！”
“你来什么来！”沈三哥都要气死了。
这些年他简直是头蠢猪！
可为了这个贱人搭上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不值当。
但让他咽下这口恶气，不可能！
凤韵凝显然是看出了沈三哥心中的盘算，便威胁道：“你若是将我过去的事捅出去，那你便是跟毅勇侯府和常王作对，你最好想想你两个兄弟的前程。”
沈三哥被气得连连爆粗口。
凤韵凝有恃无恐，“好了好了，我也累了，要回去了，还是麻烦洛颜姑娘将我的那些手下都唤醒吧！”
洛颜没拦着，“我已让你母亲来接你了……”
这话一出，凤韵凝脸色瞬间一变，瞬时看向门口。
只见顾玉衡领着齐氏出现。
凤韵凝脸色一白，嘴唇颤抖，“母亲……”
齐氏是传统大家教养的大家闺秀，一辈子规规矩矩，哪里见过凤韵凝这样，可恨这丫头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装得很，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这个女儿的真面目。
她只觉得难堪万分，对凤韵凝满眼的失望，气得转身走了。
“母亲……”凤韵凝连忙追上去，经过顾玉衡时，她看了一眼，顾玉衡眉眼未动。
凤韵凝发出一声嗤笑，似自嘲，似发怒，而后追了出去。
沈三哥抑郁了，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懊恼，懊悔，所有的情绪纷纷涌来。
洛颜看了一眼，走了。
沈三哥更郁闷了，“我都这样了，你都不安慰我吗？”
洛颜站定脚步，回头望他，“事已至此，何必动怒伤了自个儿？”
沈三哥怔愣地看着冷静得过分的洛颜。
洛颜向他伸出手，“我困了，回去吧。”
沈三哥心里还是憋屈，牵住她的手回家去，回去继续想法子，让那女人身败名裂，以解心头之恨。
顾玉衡见沈三哥颓然地被洛颜拉着出来，只觉得好笑，“今日之事，也算是解开你心中多年心结，回去定要喝酒庆祝才是，何必垂头丧气？”
沈三哥叹气连连，“开心不了一点。”
“洛颜姑娘倒是很平静。”顾玉衡有时候都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已经没有情绪了。
洛颜淡淡说道：“那些事于我而言早就不重要了，只是他一直耿耿于怀，我才来一趟。”
她什么苦楚都吃过，哪里还会在意凤韵凝的那点小心思。
如今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女儿。
沈三哥垂着头沉默。
顾玉衡跟他们一起坐上马车回沈家，沈三哥一路上实在忍不住跟顾玉衡吐槽，对凤韵凝骂骂咧咧，可洛颜在就不知不觉靠在他肩头睡着了，还是顾玉衡提醒了一下，沈三哥才渐渐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向安安静静睡着的洛颜。
春寒料峭，马车内昏暗，沈三哥心里突然没由来恐慌起来，他抬起食指，在洛颜鼻前探了探气息，感觉到有规律的呼吸，沈三哥的脸上无声滑下两行泪来。
他忍下心中钻心之痛，给她披上披风。
只是突然想起那年刚发生那件事后，他以为是她用了卑鄙手段拆散了他和季秋迟，他硬生生将她骂走。
其实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却默默忍受了一切。
至始至终也没怪过他。
他不禁想，若那一年他没那么做，那这些年她是不是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顾玉衡安静地听着沈三哥小心的啜泣声。
沈三的悲伤，他何尝不懂呢？
不过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可怜人了。
他知道，他爱的姑娘，正在家里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