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雾面对一会儿强势霸道,一会儿低声下气的顾玉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分明无法接受她“嫁人”这个事儿,却还要逼着自己接受,这哪里是过去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小侯爷能做的事?
沈清雾低下眸时瞥见他手背上在泛血,当即一惊,“世子,你的手怎么了?”
“方才不小心摔了。”他简单说道。
“你……哎……”沈清雾知道他是故意撒气,往墙上砸的,“可有包扎的纱布和金疮药?”
“这点小伤无甚大碍,反正这些年我有何苦吃不得,也不差这个。”世子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就是要故意惹她心疼。
“那怎么行?你若再这样不爱惜自己,那我就走了。”
沈清雾起身作势要离开,世子紧紧抱住她,死活不让她离开自己,再次重申,“阿梨,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语气卑微地哀求道。
“先把你手上的伤处先解决一下啊!”
“一点小伤算什么,你若想要,我命都给你,只要你不再离开我。”
她突然又重新回到他的世界,他乍喜乍悲,此时心中仍有诸多不可置信,和恐惧。
恐惧这可能只是一场虚无的美梦,梦醒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冰冷的现实里。
顾世子怕了。
真的怕了。
除了卑微的祈求着她,祈求着上天垂怜,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如何胜过这老天。
沈清雾见他越说越离谱,便又开始挣扎。
她就想给他包扎一下而已,他至于说得这样严重么?
但世子就是不放开他,直到砚云让下人送来包扎的金疮药和纱布来,下人也不敢多看,送了东西就低着头走了。
沈清雾拍开他的手臂,去拿了金疮药和纱布来给他处理伤处,“你这又何必呢?这么多年过去,你好好娶个高门贵女,过一世富贵日子,何必为我冒犯天威?而我嫁不嫁人,与你也没有什么干系,你生这样的气伤害自己做什么?”
几年前她决定离开他,就没有想过回头。
她一直以为,他本该灿烂耀眼,因为自己才陷入糟糕。
她离开,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清雾真的不明白,他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呢。
“如何没关系?你是我的女人!”顾玉衡将她强行扯到自己的怀里,怒声道。
“我既是九死一生逃离了上京城那样的地方,我便是自由的,才不是你的谁。”
沈清雾实话实说道。
“幼梨!”顾玉衡咬牙切齿。
“难不成我说错了么?当年你教我读书识字,教我知文明理,你让我明白了‘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气节和尊严。”
“世子,我只是不愿再依附你活着,既然冲破了重重难关,死里逃生,便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即使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做这样的选择。”
沈清雾对他说出埋藏在心里长久的话。
世子被她的话刺激得体无完肤,敢情这些年他的思念他的爱,全是一场笑话,心里痛楚万分,咬牙切齿,“你既觉得不是我的女人,何必管我死活,这点小伤你心疼作甚?”
他的话咄咄逼人。
沈清雾沉默以对,依旧给他缠好了纱布,包扎好。
顾玉衡继续逼迫她,“只要你签了和离书,我们就拜堂成亲,好不好?”
以前他能力微弱,不能护她周全,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多年来躲避不见也在情理之中,顾玉衡最恨的其实是自己。
她这些年过得定然艰难,他又如何忍心怪责于她?
如今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决计不想再放手。
除非他死!
沈清雾诧异地看着他,“和离……书?”
此时砚云小心翼翼送来了一份和离书。
砚云小心看看沈清雾,沈清雾对他一笑,然后旁边的某人重重咳了一声,吓得赶紧砚云赶紧溜了。
顾玉衡去拿来了沾好墨汁的狼毫,放在沈清雾手里,“你签了。”
她仔细看了看和离书,竟然出现了一个“谢姣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