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幼梨这会儿被迫坐在了床榻上,刚要站起,又被世子摁着肩膀坐了下来,少女精致的五官在柔和的灯光下艳冶含情。
她本就生得美,雪白肌肤滑腻如酥,杏眸琼鼻仿佛画中神女,说一句“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也不为过。
软娇娇的小通房,笑起来时仿佛星河皆为她流转。
世子就这样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眼神越发挪不开。
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她身边,见她紧张不安,便轻声问道:“我可是生得可怖?”
幼梨连忙摇头,飞快道:“自然不是,世子龙章凤姿,品貌非凡,是寻常人万不可及的……”
这话虽然有拍马屁的成份,但也说的是事实。
世子是难得的人中龙凤,少有人能及。
“那我便是态度强横,让你心生畏惧?”世子继续问。
“不不不,世子处事公正,待人温和,更是待奴婢极好,奴婢只有敬慕,绝无畏惧……”
幼梨这话就是完全的实话了。
且不论世子待别人如何,但待她的确是极好的,光是赏赐就给了很多,她功课有失,他也从来不会严厉骂她,特别有耐心。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敢看我?”世子步步紧逼。
幼梨讷讷抬起头,望向他,在世子如炬的目光里,实话实说:“世子,明日便是赏菊宴了,奴婢担心那些名花有失,所以本想一会儿趁世子休息,便去花园里守夜……”
他们之前都规规矩矩各睡各的,她也没想到世子怎么就突然对她有想法了。
若是换做平时,她便也就从了。
但是今晚,多特殊呀,心里惦记着事情,哪有心思在床上伺候他?
世子讶异,没想到她会是这个理由,“不是有人守着么,还去做什么?再说了,几盆花而已,能有什么闪失?”
世子一向把时间花在课业和近来的应酬上,哪里清楚近来这府中的波云诡谲,加之幼梨不愿意拿糟心事烦他,分他的心,导致他不是那么清楚。
幼梨今晚便跟他说了实话,“前两日奴婢便暗中收到提醒,有人恐要借这赏菊宴生事,所以奴婢这两日一直格外小心,明日便要开宴,今晚必然会动手……”
“究竟是谁有如此胆子?”世子闻言,心中染了怒火。
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乱来。
简直活腻了!
幼梨继续诚实回答,免得世子以为她是为了躲宠幸才故意推脱。
“其实是大公子的通房之一菊蕊给奴婢报的信,说是见到绿柳近来和三姑娘走得很近,三姑娘因着二姑娘在管家方面表现优异,便生出了不少怨气,加之之前和二姑娘便已有了龃龉,奴婢便猜测她要借机让二姑娘难堪,但她不便出手,那绿柳可能就自告奋勇,一来讨好,二来行报复之举……”
世子细细听着,幼梨又补充,“不过这些都还未发生,很多都是奴婢的猜测,奴婢也只愿这些只是猜测,最好不要发生,但为了以防万一,奴婢想亲自去守那批名花……”
世子看着她,“所以便不睡了?“
“奴婢心里有事便睡不着,为了守夜,奴婢还泡了一壶浓茶,以便随时保持清醒。”幼梨笑嘻嘻说道。
世子抿了抿唇。
她还会有睡不着的时候?
平时睡得不知道多沉,几乎到了沾床就睡的地步,喊都喊不醒,他都怀疑万一哪日院里走水了,她这个呆瓜是不是直接在睡梦中葬身火海了。
幼梨是挺爱睡觉的,但关键时刻,还是不能掉链子。
“世子,今晚先姑且委屈委屈你,奴婢先去值夜……”幼梨起身,拿浓茶去。
世子只穿着寝衣便跟了出去,“别去了,我再多派些人手去看顾就是了……”
“那奴婢也要亲自看着,奴婢都答应了二姑娘,要好好看顾那些花的,若是有闪失,奴婢可没有面目再见二姑娘……”幼梨就是这么有责任感。
何况她也不想绿柳的奸计得逞。
虽然她无意与绿柳争斗,但绿柳若是要暗中对她使小动作,那么她也不会客气。
“你啊你,不过一件小事便如此不分昼夜上心,那以后让你干惊天大事,岂不是要累死?”世子无奈说道。
幼梨又是笑,“世子,您又打趣奴婢,奴婢不过一粒微尘,哪能干什么惊天大事?您早些休息,奴婢去了……”
因着幼梨晚间没换寝衣,所以拿了提早准备的浓茶和包好的点心便走了。
世子喊住她,又特意去拿了一件织锦镶毛斗篷,夜里风大,让她披着,免得着凉。
幼梨心里有些受宠若惊。
平日里这些事都是她为他细致准备好,如今金尊玉贵的世子竟会给她主动拿。
感动~~~
幼梨拿上斗篷要走了,世子又立刻让值夜的婆子提着灯笼跟着她去。
幼梨去了,世子怎么都休息不好。
平日里他们朝夕相处,夜间也都有她陪着解解闷,不是考她写字,就是考她背诗和算数的情况,这样的时光,既轻松又愉快,他总是在她的柔声里安然入睡。
突然幼梨去值别的夜去了,他心里总是不安。
辗转反侧多时,已是二更亥正时分,世子实在睡不着,便起身穿衣去找幼梨。
大半夜的,真是让人担心。
等世子来的时候,幼梨刚好逮到贼人。
那幼梨本来跟婆子们一起在廊下烤火吃点东西,这入秋的夜还是很冷的,幼梨裹着世子给的斗篷,暖暖的,吹着风,还挺惬意。
因着幼梨是世子跟前得宠的通房,下人都不敢怠慢她。
但幼梨并不是恃宠生娇,待人一如既往的宽和,只是在交谈中发现有个姓周的婆子眼神鬼祟,似乎在等什么人,总时不时张望。
幼梨试探性询问,那婆子又借着笑含混过去。
幼梨只觉得这人不对劲,于是她将计就计,说熬不住了,要回去休息。
待她一走,周婆子便跟身边的婆子碎嘴起来,“这幼梨现在越发有当家主母的架势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松涛院的主子呢……”
另外一个叫林婆子的则道:“幼梨姑娘挺好的,你还是不要乱说,担心世子治你的罪。”
周婆子切了一声,“通房就是通房,能有多高贵,方才还不让我们喝酒,这值夜辛苦,不喝些酒如何熬,来来来,她走了,咱们继续喝……”
说着就偷摸从角落拿来了酒。
林婆子推辞道:“不行不行,这喝酒误事,二姑娘前阵子就管得严,不是还惩治了人么,若是我们喝了酒,又耽误了那些花,可如何使得?”
“你啊你,怎么变得越发胆小怕事,鬼才要糟践那些花,又不是吃饱撑着……”
周婆子极力劝酒。
林婆子经不住诱惑,就喝了几杯,只是几杯下肚便泛起了困来,靠在柱子上打起了盹……
周婆子暗暗发笑,然后一个身影从她身后掠过,她也只当看不见。
可让周婆子没有料到的事,幼梨居然带着人杀了个回马枪,将正在作案的贼人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