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晶续魂灯?
邬映月下意识看向苍梧厌。
他目露为难:“有用是有用,但光是靠玄晶续魂灯,远远还不够。”
“什么东西?”
苍梧厌道:“你听说过飞升的传闻吗?”
“听说青川大陆每逢人飞升,上界便会降下天梯。”
“天梯最后一阶,常会生一苗,苗上缀一果,名为幻灭之实。”
“幻灭之实,拥有和名字大相径庭的功效。”
“它可起死人,肉白骨,若将其放入续魂灯,就算只有一抹神识,也能让其复生。”
邬映月一愣:“一定要飞升了,天梯才能打开吗?”
苍梧厌点头:“一定要。”
邬映月当即起了刻苦修炼的念头。
奈何苍梧厌眸色幽深,疲惫地摇摇头:“可如今修真界灵力和机缘已大不如从前,很少会有人飞升。”
“而且……那幻灭之实,通常供给飞升之人。”
“如果飞升者将幻灭之实让给他人,他便没法踏进上界了。”
“修真者穷极一生才悟道飞升,所以鲜少有人会让出幻灭之实。”
思及此,苍梧厌有些怅然。
却邪前辈曾说,三师兄飞升时,亦有幻灭之实。
但师尊没开口,三师兄更怕提及。
他飞升那日,走到九十九阶时,犹豫很久,最后忽然崩溃大哭。
他说对不起。
他向来自私,没办法让出幻灭之实。
他付出诸多努力才可悟道,他不想放弃。
他哭着向师尊解释一遍又一遍。
后者倏然一笑,道:“再不走,你道心就破了。”
三师兄仓皇摘下幻灭果,落荒而逃。
师尊则是在紫剑峰顶的入口坐了很久。
这是百里昀死后的第五十年,碧穹峰三弟子飞升,整个宗门欢欣鼓舞,可碧穹峰寂静一片。
师尊没有半点高兴,而是像一个局外者,旁观着众人的欣喜。
“师尊本也想获取幻灭之实,但是她……”
苍梧厌欲言又止。
“算了,等你回峰,你去问师尊吧。”
邬映月听完沉默一会,旋即仰起脸,好奇道:“那玄晶续魂灯,可以温养师兄的神识吗?”
苍梧厌微微颔首:“可以,不过剥离可能有点麻烦。”
“师尊知道如何做,你回峰之后,带着封天剑去找她即可。”
“她兴许会很意外。”
“很意外?”邬映月疑惑,“为什么?”
苍梧厌垂下眼皮,银灰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细微的光。
“师兄之前一直拒绝与她沟通。”
“也拒绝跟我们出来。”
“他这个人非常傲气,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动,本以为过了几十年他脾气会好一点,结果过来一看,还是和之前一样犟。”
邬映月眨眨眼:“所以,你之前闹着要来鹤山秘境,是为了看二师兄?”
知道有办法救,邬映月也没那么难过了。
她揶揄地看着青年,后者挠挠头,尴尬道:“一半一半吧。”
“什么叫一半一半?”邬映月一脸狐疑地凑近。
苍梧厌被她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无所适从,他别开眼,嘟哝道:“我寻思着,几个师兄里,就我能跟你来……”
他声如细蚊,邬映月没听清,忍不住凑近道:“什么?”
苍梧厌伸手将眼前毛绒绒的脑袋推开,道:“没听见就算了。”
避水玄珠的光罩笼罩着两人呢。
幽蓝色的光映照在青年如玉的侧脸,为他平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清冷。
“小气鬼。”
邬映月重重哼了一声,纤长的手指用力戳戳他的后背。
“你们鬼族都这么小心眼的吗?让你多说一句话也不行,亏我之前还让你在我识海蕴养神魂。”
苍梧厌双手环胸,咬牙忽视那只在背后作乱的手。
“喂,邬映月,你不要太过分了。”
苍梧厌忍无可忍。
邬映月心虚收手:“我干什么了?”
“你说你干嘛了?”苍梧厌没好气的开口。
邬映月吹着口哨,眼神乱瞟,咕哝道:“自家师兄,戳戳怎么了?”
声音虽小,可理直气壮的很。
苍梧厌眯起凤眸,红唇轻启,刚要开口。
面前的少女忽然神色大变,满脸凝重地看向前方。
苍梧厌察觉出不对:“你怎么了?”
邬映月耳朵动了动,道:“有东西在靠近。”
头顶有剑光悄然而至,邬映月仰头,看见一点冷银色的剑芒掠过水面,又很快浮起。
有柄宽阔的长剑贴着水面低空飞行,上面衣袂飘飘,是两道颜色截然不同的袍角。
邬映月眯着眼,看着一白一玄的衣角,心中已有答案。
还未开口,少女羞怯的声音就从上方飘来。
“师兄,你……你放我下来。”
她话音婉转,有种欲拒还迎之感。
邬映月哆嗦一下,耳后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放。”
少年声音短促清明,有种不容拒绝的霸道感。
这让邬映月忍不住想起那本书中的内容——
【少年将身下软成一滩水的女子禁锢在怀中,滚烫的吻密不透风地落在少女的额头,眼角,鼻尖。
微凉的唇一路下滑,印在她柔软水艳的唇上,狠狠吸吮一下。
随即很快移开,落在她雪白纤细的颈间。】
混蛋啊。
这个时候还能冒出剧情。
邬映月痛苦的捏了法诀,封住苍梧厌的听感。
苍梧厌一脸惊恐:“师妹,我好像聋了!”
“明明刚才还能听到声音的!”
邬映月咬牙:“不是,你小点声。”
苍梧厌只看到少女的红唇一张一合,他掏了掏耳朵,惊诧又疑惑地开口:“恁说啥?”
突如其来的方言让邬映月一呛,她憋住笑,眼底浮出几分同情。
“别管,反正是为了你好。”
不该听的,真不能听。
可不能让师兄学坏了。
本来性格就有点歪,要是听了,更容易朝着变态的方向发展。
“不是,邬映月,你——”
苍梧厌抬眼去看。
水上,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师兄,我感觉水下好像有什么声音。”
谢寻舟垂眸看着少女通红的脸颊,唇角漾开一抹轻笑。
“阿芜,这里不可能有人的。”
“你是不是听错了?”
“没人吗?”邵清芜咬了咬唇,水润的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可师兄,我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谢寻舟一怔。
邵清芜顿了顿,继续道:“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最近都没有看到邬师妹?”
“如果……如果她也想要禄弥草,你会给她还是给我?”
被扣积分的焦虑感还存留在心,少女忧心忡忡地扬起脸,眼尾微垂,粉白的脸上浮出几分可怜。
前几日,她和师兄还因为邬映月大吵一架,她哭着跑进密林,却险些被躲在暗处的毒火蛛袭击。
她灵力被封,无法抵挡,最后还是被师兄所救。
邵清芜吓得在他怀中哭了许久,谢寻舟心生不忍,安慰了一夜,两人才重归于好。
也是那夜之后,邵清芜猛然发现,邬映月对自己的影响太深了。
她已经没办法,将她当成自己的一个替身了。
回宗门那日,她看到邬映月的脸,内心还有几分侥幸和优越。
那时的她看邬映月,只觉得可怜又可悲。
可进秘境的这些天后,她忽然发现。
她是她回宗门后最大的威胁。
只要她在,不论是师兄还是师尊,都会忍不住被她吸引。
他们心中的那杆天平,似乎也在邬映月被逐出师门后,彻底朝她倾斜。
邵清芜没办法忍受这种事情发生。
她仍旧记得那日,小师弟从紫剑锋落败而归时的模样。
失魂落魄,整个人好似丢了魂。
邵清芜看着他的模样心疼不已,上前关心,却被少年一把推开。
“别碰我!”
少年昔日和煦璀璨的瑞凤眼布满抵触,等看清是她时,忽然一顿。
“抱歉。”
“师姐,我不知道是你。”
少年眼中防备褪去,墨眸微微回神,盯着她看了许久。
往日,邵清芜是会脸红的。
可那天,邵清芜捕捉到他眼底的怀念,心中骤然升起一抹前所未有的恐慌。
师弟,他在透过自己看谁?
邵清芜思绪纷杂,连自己走神了都不知晓。
“阿芜,阿芜?”
谢寻舟看着她有些空洞的眼眸,心中浮出几分愧疚。
他近来对清芜,确实是疏忽了不少。
那日她哭的肝肠寸断,谢寻舟看着她的模样,终于从见不到师妹的怅然若失中回过神。
他似乎忽视她太久了。
重生回来看到她,他应该高兴,应该好好珍惜她才是。
可不知为何,每听到小师妹相关的事情,他的心总是忍不住游离。
甚至,在邵清芜问出刚刚那番话时,他脑海中竟蹦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给映月。
她灵根天赋稍差,比阿芜更需要禄弥草。
“师兄,你还没回答我呢。”
怀中的少女回过神,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看向他。
谢寻舟凤眸微挑,唇角勾起,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阿芜在说什么傻话?”
“我当然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