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邪对邬映月的取名水平不敢恭维。
她犹豫一会,还是说出了口:“确定要用这个吗?”
邬映月无辜地眨眨眼。
却檀笑道:“小红也挺好的。”
她揉揉邬映月的脑袋,刚想再说些什么,少女掌心的剑就不乐意了。
“嗡嗡!”
灵剑震颤,发出阵阵清鸣,仿佛在努力发出抗议。
邬映月显然理解错了意思:“你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吗?”
“太好了,以后你叫邬小红!”
却檀点点头:“不错,蛮好听的。”
却邪幽幽道:“尊上,您这是在助纣为虐。”
这师徒俩,简直就是恶霸。
若不是炽翎剑的剑灵被封印,它现在肯定要跳出来,大骂一声荒唐。
却邪终究还是看不下去。
“我刚刚好像记错了,你的剑是有名字的,它叫炽翎。”
“诶?”邬映月莫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比我取的好听。”
却邪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还没着地,少女清浅的声音又如魔音般传入耳中。
“那算了,刚刚那个名字,就给它当小名吧。”
炽翎剑疯狂震动。
却邪无奈地揉揉眉心:“也行吧。”
炽翎剑彻底放弃抵抗。
它哀怨地嗡嗡两声,最后回归平静。
“时候不早了,你有想吃的东西吗?”
邬映月摇摇头:“谢谢前辈关心,我一般不用晚膳。”
她小声说完,回头看了眼暗沉下来的天:“我好像该回去了。”
“师尊,前辈,我先不打扰啦!明天我会准时过来的!”
却檀点点头:“辰时过来吧,太早了我睡不饱。”
说完,却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邬映月欣然答应:“好!”
她冲着却檀二人行礼道别,背着剑转过身,一头扎进蒙蒙夜色。
却邪看着少女淡去的背影,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她有点像十几岁的你。”
却檀挑眉:“有吗?”
“说到这个,映月身边那个叫桑晚的姑娘,也有点像你。”
却邪一怔,瞬间沉默下来。
*
回到水天阁,天边的晚霞已经完全褪去。
刚踏进门,邬映月就听到那道熟悉的稚嫩声音。
“主人,你回来啦!”
小鸦从暗处飞出来,原本幽暗的长廊庭院,一下变得灯火通明。
邬映月看着小鸦毛茸茸的可爱模样,不禁弯了眉眼:“是呀,我回来了。”
小鸦兴奋地扑腾了下翅膀:“在外忙碌一天,你一定累了吧!”
“殿中的浴池,我给你放好水啦,小主人尽情去泡吧!”
浴池?
邬映月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她还有这待遇吗?
邬映月没放在心上,笑着对小鸦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寝殿走去。
去寝殿的路上需要经过庭院。
邬映月不可避免的,又撞见庭中那株被劈得焦黑的梨花树。
梦中的剧情浮现在眼前,邬映月轻啧一声,咬牙加快步伐。
焦糊的气息从鼻尖淡去,独属于桂花的馥郁香气扑面而来。
香气清新淡雅,让人闻着放松不少。
只是……
邬映月认真嗅了嗅,敏锐地捕捉到空中残存的一点血腥气。
是谁受伤了吗?
邬映月扭头看了眼在后面飞来飞去的小鸟,果断打消怀疑。
她记得小鸦身上没有伤口。
所以这血腥气是谁的吗?
邬映月吸了吸鼻子,一路跟着气味,弯弯绕绕地拐到了浴池边。
水天阁的浴池很大,池水齐岸,缭绕着淡淡的热气,一层绯红的蔷薇花瓣浮在水面,连空气中都染上甜腻的香气。
这香气将血腥味冲淡很多,邬映月站在门口,一时有些犹疑不定。
会不会是闻错了?
邬映月转身出去,可刚迈出一只脚,她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一条藤蔓般的冰凉物体缠住。
那东西尾端有些尖,身上滑滑的,好像还有鳞片。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邬映月僵硬的低下头,看到一条细长乌黑的漂亮小蛇,正平静地躺在她脚下。
它脑袋椭圆,鳞片润泽如黑玉,一双蛇瞳幽绿剔透,好似种水极佳的翡翠。
但这都不是重点。
邬映月的目光下移,一路看到它缠着自己脚腕的尾巴尖,瞳孔一点一点放大。
好诡异的一幕。
她一定是没休息好,才看到自己的寝殿内多了条蛇。
蛇怎么会进来呢?
蛇怎么敢进来呢?
嗯,一定是幻觉。
邬映月下意识要去拔剑,可还没摸到剑柄,她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远处,小鸦看到少女快要倒地的声音,扑开翅膀,朝殿内俯冲而来——
可殿内的动静快它一步。
只见一股浓郁的墨绿色灵力拔地而起,如野蛮生长的藤蔓,一下爬满了殿门。
少女的身影被彻底隔绝在内。
小鸦猛地收力。
令人胆颤的熟悉气息蔓延出来。
小鸦看着这一幕,黑豆般的小眼瞬间亮了亮。
是他回来了。
……
邬映月的晕厥没有持续很久。
她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躺进一个坚挺冰凉的怀抱,有股很舒适的力量钻进她的指尖,流入她的身体,抚平了她体内的恐惧。
很快,她醒了过来。
邬映月睁开眼,看见亮堂堂的房顶,上面悬挂的星月灯,是她很喜欢的样式。
这是她的住所。
她记得。
她好像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晕倒了。
是不小心摔到了吗?
可是一点都不痛。
邬映月在心底嘀咕一声,伸手撑住地板,想借力爬起来。
但指腹触到地面的那一瞬,她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她寝殿的地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弹性了?
邬映月不信邪,伸手戳了戳。
凉凉的,滑滑的,有弹性的。
这不是地板,是人的皮肤。
邬映月不确定,温热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往下按了按。
一道低低的闷哼声兀然响起。
那道闷哼声压抑难耐,像是在忍受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
而且,从微微低沉的声线来听,似乎是个男的。
邬映月愣了。
“你还要压我到什么时候?”
男人说话了。
他的声音清冽好听,像初融的冰雪,叮叮咚咚涌入山间。
可邬映月无心欣赏。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和底下衣衫不整的人四目相对。
出乎意料的,他很年轻,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五官也很出挑,碧瞳苍翠,睫如墨羽,鼻梁高挺,唇形是恰到好处的漂亮,多一分太过丰厚,少一分又太过菲薄。
很好亲的感觉。
邬映月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诡异想法蠢得发笑,她咬了下舌尖,尖锐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
邬映月小声地说了句抱歉,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可一下力气没用好,她不但没起来,还转了个面,摔到少年的怀里。
他又闷哼一声。
邬映月的心咯噔一跳。
她有些尴尬的仰起头,想和他说声抱歉。
可一抬眼,她看到少年没有任何情绪的墨绿色眼眸中,浮起一层撩人的水光。
“伤口,又裂开了。”
他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