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敏的心情有些低沉,乌拉那拉氏多心细的人,当即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乌拉那拉氏轻拍她的手,放柔了声音,“想什么呢,手怎么这样冷?”
诺敏回过神来,看着她关切的目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但好在她对自己的能力有着清晰的认知,虽说她装傻的功夫跟胤?几乎不相上下,但掩饰别的情绪总差一些。
索性不掩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有孕之后老是多想,想着一些不好的事情,自己吓自己。”
乌拉那拉氏也是过来人,瞬间明白,劝慰道:
“这当额涅的不都是这样的,就爱多操心,不瞒你说,弘晖小时候,看他睡着了一动不动,我可吓坏了。”
说到这,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一会才缓过来。
“你都不知道我那会老是探他的鼻息,看他一直睡着我就害怕,等把他弄醒了我才松一口气。”
诺敏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四嫂这么稳重的人也会干这种事吗?
她觉得这事发生在她和胤?身上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乌拉那拉氏说着也有几分感慨,“一转眼的功夫,弘晖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我记得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弘晖才两岁,那才多大点个人啊,现在满院子跑,连嬷嬷都追不上。”
诺敏附和着,想起弘晖两岁那会奶乎乎的样子,她对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期待了。
两人正说着话呢,就见乌拉那拉氏身边的侍女进来,“福晋,诚郡王府的弘晴阿哥没了。”
妯娌两人一怔,虽说这弘晴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前些日子就一直病着,但这么突然就没了。
妯娌两个都是当额涅的人,一时间心里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尤其是乌拉那拉氏,弘晖跟弘晴可是同一年出生,没差多少日子,当了额涅之后,看不得这些。
以诚郡王和胤禛的关系,乌拉那拉氏少不得要上去看望一二。
诺敏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压低了声音道:
“这孩子不管养到多大,都少不得要操心。”
乌拉那拉氏深有同感,连连点头,可不是,从知道怀上孩子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哪天是不担心的。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诺敏心里可惜,若是知道弘晖怎么夭折的就好了,这样也不至于预防都没个门路。
“听说这次弘晴都快好了,就逛了个园子出些汗受了风,又一下子病倒了,这孩子体质终究还是太弱了些,也太瘦了些。”
乌拉那拉氏听得忧心忡忡,弘晖这两年也不像以前那么肉嘟嘟的了,她也担心弘晖的身子骨。
诺敏突然想起胤?以前的日子,心里有了个猜想,不会这些人养孩子都不给孩子吃饱吧?
她决定旁敲侧击一下,一脸痛惜地道。
“好几次宴席,我瞧着弘晴那孩子都只用了一点饭菜,孩子还想吃呢,奶嬷嬷就将碗筷撤了,这孩子吃不饱又怎么能有个好身子呢!”
乌拉那拉氏一惊,“老人不都说‘若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宫里的嬷嬷可都是这么说的。”
诺敏心里暗自吐槽,三分饥?说得好听,欺负孩子不会说话呗,有没有吃到七分饱还两说呢。
只是当着乌拉那拉氏的面她没这么说,只道。
“反正在草原上,吃饱了孩子都长得结结实实的,那些吃不饱的牧民家的孩子瘦瘦弱弱的,一场雪都熬不过去。”
说着她压低了声音,“听十爷说,他小时候都饿得睡不着觉。”
宫里的日子,诺敏是没过过,但她上过高中啊。
最纯饿那几年,将头埋在课桌里偷吃泡面,下晚自习躲在围墙下偷偷拿外卖,和教导主任斗智斗勇。
要知道那几年,有头脑的同学倒卖盒饭,一晚上二十几份盒饭加价卖,那叫一个供不应求。
没别的,就是饿,就这样吃,高中里胖的还是少数,大部分都是精瘦精瘦的。
乌拉那拉氏脸色白了白,她也一直按照宫里的法子养的弘晖,难怪这孩子自打吃饭之后,越来越瘦,身子也不如以前结实。
弘晴的夭折,在她心里敲响了警钟。
等送走了诺敏,她便叫来了府医,等询问之后,她打定主意,从今晚开始,慢慢给弘晖增加饭量。
诺敏回府的时候别提有多开心了,能让弘晖吃上饱饭,怎么不算大功一件呢?
只是忙了一天才回来的胤?心情可就不是那么美丽了。
也不知道九哥什么情况,这些日子老往他这跑,每次来都要待上大半个时辰。
虽说他之前劝过九哥,希望他能和四哥缓和些关系,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就是好像四哥和九哥之间的润滑剂,是自己!
真的是太惨了。
两个哥哥喝着茶,说着话,目光却都落在自己身上。
一个眼神冷,一个眼神阴,共同点就是看到他的时候,都在冷笑。
胤?回到正院就往矮榻上一躺,抱着诺敏就开始卖惨。
她听完之后,心里默默地为他点了根蜡,当弟弟好惨啊。
尤其是哥哥那么多,还一个比一个厉害,弟弟也是一个比一个精的时候。
她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胤?的背,以示安慰。
“没事的,习惯就好,这是四哥、九哥对你的看重,不然他们怎么就盯着你,而不去盯着十四弟呢?”
十四弟?
胤?眼睛一亮,好主意,十四弟可是四哥的亲弟弟,这跟着八哥混算什么事,必须拉过来,同他分担痛苦。
诺敏一眼就看出来他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打破了他的幻想。
“想象很美好,可惜,现实很残酷,十四弟今年才十三岁,你不要太过分。”
他小声地反驳道:“哪里过分了,爷这是对十四弟的疼爱。”
只是心里暗道一声可惜,若是十四弟再长个几岁就好了。
跟着胤祥一块练习骑射的胤祯突然打了个寒战,怎么这么冷啊,莫不是生病了?可是现在感觉又不冷呀?
真是奇怪。
他这般想着,转身便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