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清楚我家那位是干什么的,他守着边关呐,那可是万千百姓的安危所系。”
小常夫人崔静殊说着,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里头打转,她忙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摁住眼角,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可那沈大人,竟向皇上提议,要我家将军带兵回朝。
你想想,这哪成啊?将军若只因我被困在京,就撇下职责赶回来,边关百姓该怎么办?
那些百姓,整日活在突厥的威胁阴影下,全靠着将军庇护,才能勉强过活,孩子们眼巴巴盼着安稳日子,老人们也指望着能安度晚年,要是没了军队守护,他们都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
她的手被宋胭脂紧紧握住,似乎从这份温暖里汲取到了些许慰藉,情绪慢慢平稳了些,不自觉地朝宋胭脂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满脸愁绪地倾诉着。
宋胭脂听着,眼睛越睁越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她心里清楚,这红月国近些年来,皇帝跟换衣裳似的频繁更迭,四处战火纷飞,周遭那些小国瞧着红月国乱了套,都开始不安分起来,尤其是突厥,那一双双眼睛里透着赤裸裸的野心,就像恶狼盯着肥肉。
而小常将军镇守的西北边关,正正对着突厥的锋芒,那是红月国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重要的防线,犹如定海神针般关键。
她实在想不通,沈焕君这个时候撺掇皇上下令召回小常将军,难不成是打算放弃边关的大片疆土,只守着挨着京城的那八座城?
这每一寸国土,那都是先辈们、将士们用热血和生命才换来的啊,怎能如此儿戏,说舍弃就舍弃?
宋胭脂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噌”地一下冒了起来,烧得她心口发烫,胸脯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
“崔姐姐,这……这也太荒唐了!那您这是怎么逃出来的呀?”
崔静殊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疲惫与无奈:“我出身清河崔氏,家里人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扣押,沦为要挟将军的棋子?家族动用了好些人脉,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帮我寻着机会逃了出来。”
她顿了顿,眼神愈发坚定,“我绝不能拖累我家将军,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边关百姓陷入绝境而不顾,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出来。”
宋胭脂用力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透着由衷的敬佩:“姐姐这份大义,胭脂真是打心底里佩服。
只是当下您没了丫鬟与护卫,孤身一人太危险了。要不这样,先随我们回趟老家,一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回头挑几个机灵可靠的人,给小常将军送去一封书信,把情况说明白,请他派人来接您,您看这样行得通不?”
崔静殊惨然一笑,神色间满是感激,又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妹妹,妹夫,我如今这般狼狈,真怕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会不会太叨扰你们了?”
宋胭脂赶忙拍了拍她的手,嗔怪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在京城的时候就情同姐妹,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您去我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住上几日,哪有什么为难的?千万别跟我见外。”
崔静殊听了,眼眶又湿润了,感动得连连点头:“那便多谢妹妹和妹夫了,这一路,还得仰仗你们多多费心照顾,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之后的路程,众人皆不敢再有丝毫懈怠,护卫们扬鞭催马,车轮滚滚,扬起一路烟尘,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几日风餐露宿之后,那熟悉的小镇轮廓终于出现在眼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宋胭脂的老家。
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呼啦啦一下子全拥入了宁静的红石镇,仿若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直接惊动了镇上的保长。那保长听闻消息,心急火燎地带着一群民兵赶了过来,待看清眼前的阵仗,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地望着这支源源不断涌进小镇的马队。
民兵们虽说手里紧紧握着长长的木棍,可那双腿依旧止不住地打颤,牙齿也“咯咯”响个不停,显然心里怕得要命,这点儿防身家伙事儿,实在给不了他们多少安全感。
“保长,怎么,不认识我了?”韩鹤鸣稳稳当当坐在一匹枣红大马上,身姿挺拔,面带微笑,眼神里透着几分熟稔,朝着保长高声喊道。
说起这渊源,还得回溯到几年前。那年,保长的儿子跟着几个公子哥,一时兴起,进了红涯山打猎,谁能想到,误打误撞闯进了狼群的领地。那场面,狼群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声声嗥叫令人毛骨悚然,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关键时刻,是韩鹤鸣带着人及时赶到,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把他们从狼群的包围里解救出来。事后,保长还特意备上厚礼,亲自登门到韩家道谢,对韩鹤鸣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已。
保长乍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赶忙定睛仔细瞧去,这才发现,眼前这位身着绸缎、气宇轩昂地坐在枣红大马上的男人,竟然是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韩鹤鸣。
“韩兄弟,怎么是你呀,你不是……”话到嘴边,那句“死了么”硬生生被保长咽了回去,卡在了嗓子眼儿。他心里直犯嘀咕,这韩鹤鸣带着这么多人声势浩大地回到红石镇,瞧这派头,怕不是在外面混出了名堂,八成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小头目。万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触了霉头,惹得他不高兴,把自己给砍了,那可就糟了。
韩鹤鸣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爽朗地说道:“保长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放心,我福大命大!那年我家突遭大火,好在我反应快,带着妻儿拼死逃了出来。这不,在外面漂泊了几年,心里头始终惦记着家乡的好,就带着妻儿,还有这帮一起闯荡的兄弟们回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