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田地里绿油油的冬小麦,在太阳的暴晒下,变成了金灿灿的。
韩鹤鸣的身体,在刘大夫的妙手回春下,调养了几个月,已没有了大碍。
清晨,宋胭脂赶着牛车,拉着韩鹤鸣向田地里走去。
这几日,田地里的小麦可以收仓了,胡勇也说,他们家地里的小麦,穗长粒满,长得极好,问他们要不要去看上一眼,定下收麦的日子。
这几个月,小展接手了宋胭脂生意上的事情,宋胭脂也闲了下来,她和韩鹤鸣都清闲下来,这才赶了牛车,向田地里来。
田地里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麦穗,随风飘荡,看得人心丰足喜悦。
“这两日天气好,明日开始收麦吧。”
收麦要看天气,要是不趁着天气好,不把小麦收了,等到雨天,这些小麦可就毁了。
“是,听主家的,那明日我就召集佃户们来收粮。”
看了良田的小麦,宋胭脂和韩鹤鸣又去看了山地的小麦。
让人没想到的是,山地小麦长得也很不错,照着这个长势,小麦要是全部在下雨前收到仓里,他们家今年能收到不少粮食。
“按你的方法沤肥种麦,这山地也能有不少的收成,到了秋日,咱们把那一片灌木整理出来,也能种上不少的粮食。”
韩鹤鸣看到山地长势良好的小麦,豪气说道,他们这个山界,良田不好买,这山地可是多的很。
今年春日,佃户们按照宋胭脂的方法,已经沤出了不少肥料出来,他们后山这一整个山地,要是在周围不长树的灌木中整理出来,能出产不少的粮食。
“这片山难收拾,咱们家的人手不够。”
他们家只有十来户佃户,别谈扩山地,就是收粮,宋胭脂都嫌人手少了些。
“别怕,这次夏收一过,咱们家怕是会多出不少的佃户。”
他们家对佃户好,十里八乡的佃户也该听说了,只要他家放出风声去,有那契书到期的佃户,怕是会来投奔他家。
胡三缸听到韩家传出想招佃户的消息,牙咬了又咬,当初要不是胡勇扯了他的后腿,现在他就是韩家的大管事,能像胡勇一样,管着十来家的佃户。
胡三缸的媳妇,又在他的耳边抱怨。
“当初就和你说了,让你去找韩家说说软话,你偏偏不去,这半年,咱们家都没活计,还是吃着往日的老本。
现在韩家又要用人手,你去和小勇说一声,让咱们家的几个儿子,也去韩家帮工呗。”
他家六个儿子,都是老实的庄稼汉子,这半年,他们没佃到田地,儿子们只能各处去打零工,每日挣的还不如佃别人田地。
“我是他叔,我去求他,我还要不要脸面?”
胡三缸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脸上尽是纠结之色。
“是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你要不去,咱们全家都得饿死。”
胡老婆子见胡三缸没说话,推了推胡三缸。
“去呗,我听小勇说,韩家明日要收粮,今日小勇家必定要叫别家佃户来家里吃饭,当着大家的面,你把这事提出来,小勇也不好不给你面子不是。”
胡三缸听到胡勇,今日要叫别的佃户来家吃饭,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亮光。
“给我拿几文钱去,我去打一壶酒回来,要求人办事,总不能空手去。”
胡三缸来了精神,推了一把胡都婆子,要胡老婆子进屋,给他拿银钱。
胡老婆子见胡三缸愿意去求胡勇,哪里能不同意这事,她连忙进屋去拿银子,没有看到胡三缸眼中的阴寒之色。
收小麦,他要让韩家的小麦,全都毁在地里。
胡老婆子进屋拿了半两银子出来,交给胡三缸。
“那壶酒,再切盘猪头肉,做下酒菜。”
胡三缸接过半两银子,向村头卖酒的人家走去,很快他就买回来一壶酒,向田庄上走去。
到了要收粮的时候,佃户们整日都在田地间为主家看田地,就怕麦子成熟时,主家还没收到小麦,再让人偷了,那可就说不清了。
特别是胡勇,这半年,一直就住在王管事当时看田地的房子里,为韩家看着田地。
胡勇刚去村子里,请明日能上工的佃户来家里吃饭,这还是宋胭脂交待的,特意给他家送了两只大肥鹅过来,让他招待佃户们。
此时一群佃户在给大鹅拔毛,有人就见到胡三缸提了一壶酒,向这边走了过来。
“三叔,你过来了啊。”
有一个佃户有些尴尬的和胡三勇说话,他们以前都是跟在胡三缸一起,给主家干活。
这次给韩家做佃户,胡三缸想争取更大的利益,他们却跟着胡勇去私自找了韩家,到后来,全家都有田地,只有胡三缸家无地可佃。
他是心善之人,再次见到胡三缸,就有些觉得对不住胡三缸。
“全子也在啊,小勇在家吗?”
胡三缸像无事之人似的,和大家伙打着招呼,无半分尴尬之意。
“在呢,在厨房里帮嫂子烧火呢。”
晚上都要在胡勇家吃饭,全靠胡勇媳妇一个人忙着,那是忙不过来的。
胡勇和他媳妇听到胡三缸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胡勇走出了厨房,笑着和胡三缸打招呼。
“三叔你来了啊,刚好今个大家伙都在,三叔也在家吃饭吧。”
胡三缸这会也笑得热情。
“就是听说你家今个人多,看叔带了什么来?”
他掂了掂手里的酒。
“那可感情好,咱们正准备吃大鹅,配上三叔的酒,那可是美了。”
月黑风高,屋子里的烛火,随风摇曳,胡三缸看着趴在饭桌上的一群人,眼睛里尽是得意之色。
等会他把韩家的麦子都烧了,看这一群人,怎么和韩家交待。
他们当初背叛他,他就让这一群人,尝尝被人暗害他滋味。
他阴笑着走出胡勇家,拔下门口拔插着的火把,向韩家的田地走去。
当他手中的火把,正要扔向韩家的田地时,一个冷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三叔,你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