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就过了三个年头,以吴越历计算是广隆二十五年初春,
此时,登云山上又添了不少稚气未脱的新面孔,其中被分到造办处修行的少年们也不在少数,这群少年被一位气质沉稳、身材高大的内门师兄领着熟悉青山坳弟子居的布置,这位师兄肤色健康,是长久沐浴阳光的小麦色,长相谈不上英俊但五官立体,配上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整个人透着一股英武非凡的气质,正是二十二岁的方青牛本人。
这三年他早已经顺利突破五境,用掌门亲许的奖赏在碧风楼兑了本二阶巅峰剑法《浴火离风剑》,又把云清院首座送他的赤铁精晶锻造炼制成二阶火性的法器“炎赤剑”,余料又将玄铁枪重铸炼制成一阶七品法器“玄赤枪”,如今明面上靠这套火性剑招主攻,又有浮光硬御体,攻守兼备在造办处同届已经难寻对手,算是在本脉有了小小的声名。
这三年,每年过年的时候,方青牛都会走一趟焦州城总堂见见老朋友,不过再见柳常玉的时候对方总是故意保持着距离,恭敬有礼但又仅此而已,曾经少年时的冲动到再见面时已经被时间冲的淡了,据陈樱私下说起来,焦州城牟参将的公子对常玉十分倾慕已经苦求三年之久,两人年纪相仿且相处已久,常玉是有些心动了。
除去仁义堂故友人情的维系,以及苦荷镇的沁儿一家时常探望,方青牛最放不下心的还是自己的父亲和失踪已久的戴长风,不过父亲的行踪以他目前的本事确实无从打探,而戴长风曾呆过的城南破庙一直在刘铁柱手下的监视中,至今也没见他露过面,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清修中度过。
这期间,晴天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三年前还只是拇指粗细的小家伙,如今已经长成体长五尺、手腕粗的大个子了,靠着她的引导方青牛又去了数次藏龙谷,在极其隐蔽的几处地方收获了不少百年的灵草和稀有晶矿,又用龙族传承秘法炼制了可容纳活物的法阵加持在灵虚袋上,从此晴天便可以在灵袋中单独开辟的一处小空间里栖居,再不必盘踞在方青牛腰间被人察觉了。
樟州三年来没有再发生骇人听闻的杀人盗童案,但已经丢失的幼童一个也没能找回来,宗门派往樟南执行任务的师叔、师兄有些也没能回来,这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但内门仍然禁止在公开场合议论这件事。
方青牛的授业师傅魏吾延就是失踪者中的一个,也因此这几年都是由齐大牧代为授课,方青牛曾不止一次找到师尊黄满德询问他的踪迹,但老头子只是闭口不谈,神色难掩落寞,让方青牛有非常不祥的预感。
作为内门弟子,本脉的人情自然不用说,就连其他几脉也有不错的交情,与慕容雪吟、欧阳玉、齐奋几个尤其走的近,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不少高度保密的信息。
“这事情师傅原本不让我说的,不过我也不想瞒你,以你的脑袋多半也猜出个大概了。”慕容雪吟消息来的最详细,一头是秦霜的消息,一头是樟州慕容家的密信,整个三代弟子中都未必有比她知道的还详细的人。
“我们对上的角蚩族之所以偷盗幼童是为了举行血腥的活祭,这群人的巢穴就隐蔽在秘藏森林中,足足有数万人的规模!他们中普通的成年族人都具备一阶炼体的实力,而二阶初段的强者就被称作角蚩勇士,二阶巅峰六境就可以称为魔人,在此之上更强的还有魔卫、巨人,相当于三阶七八两境的恐怖实力。”
“包括魏师叔在内,宗门派往樟南的众多师叔和师兄师姐们都是去调查异族动向的,他们用时半年才查清角蚩族藏身的位置,于是联合府军一旅精锐深入森林意图偷袭重挫对手。原本计划是很周密的,几千人在大树参天的森林里竟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角蚩族的驻地,正赶上活祭仪式尚未完成,魏师叔他们亲眼看见被掳的幼童们一个个死状凄惨,忍不住出手去救剩下的几个孩子,两边就在森林里爆发了一场惊天大战!”
“后来呢?”方青牛可以想象现场的危险程度,那可是角蚩族的老巢,即便占着偷袭的优势,等对方缓过神了也必然猛烈反扑。
“后来...魏师叔就没回来了,随行的参将是我家的老臣,浴血从秘藏森林里出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几十个亲随,宗门的师兄师姐们也只回来了十几个人,其余的恐怕凶多吉少...这事情掌门已经下了缄口令,各脉首座也严禁弟子议论的,毕竟这一战宗门元气大伤折损的都是中坚骨干。笨牛,你的魏师傅可能已经...”
方青牛的猜测终于从别人的嘴巴里得到印证,心中凄凄然涌起一股酸意,魏无延是个话不多的人,和戴长风比起来要慢热的多,平日里除了功课教习从来没有更多的交流,因此说是师徒的名分但彼此又保持着一定的疏远,反倒不如谢老九、齐大牧这些健谈的师叔走的近。但回想魏吾延对待自己的方式,正是他不苟言笑、不攀人情的作风,让方青牛在对待他交代的课业时丝毫不敢怠慢,勤奋练功、严谨学业这种踏踏实实的修者德行恰恰来自于这位师傅的言传身教,在方青牛未来漫长的修士生涯中显得弥足珍贵。
不论人族疆土以外的世界如何变化,登云山青山坳前的万仞崖底,此刻是一片安宁,
方青牛手持炎赤剑,赤裸着肌肉紧实的上身站在一片没膝的水潭里,清澈的潭水被远处石崖倾泻而下的瀑布激荡着发出阵阵波光,将水中静立的方青牛倒映出层层虚影。
“呆牛,按我的法子默念心诀,试着融合我的神元力看看。”卧伏在石头上沐浴春日阳光的晴天说道。
“唉~这招练了半个多月了,是我太笨了么?”
“半个月而已嘛,你小子不会就想放弃了吧~~要说你笨不笨看和谁比吧,和万年前伏羲族最强的龙誓者比,你肯定比猪也聪明不到哪去~”
“哎~”方青牛泄了口气,无奈又无聊“要不学点儿别的?”
“不行!融合我的神元力是龙誓者必修的入门技,这都学不会,其他的高阶技法更没戏!”
“这龙誓者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么~”
“无知!”
晴天显然被他的质疑冒犯到了,气鼓鼓地转过头去,懒得再看他。方青牛自知做得不对,赶忙上去推推她,怀里摸出香喷喷的乌鱼干递过去,才算哄得她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伏羲族与龙族相比天生弱小,在修炼一途上多有局限么?”
“呃~难道是你们龙族的秘法传承?”
“并不是!”晴天嚼着鱼干、晃着龙尾得意洋洋地说道,“因为龙族能够运用神元力,这种能力只有少数古老强大的族群才能运用,像你们伏羲人族、角蚩族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怎么说?”
“你们人族修士之所以有修练元力的气修,修练神识的御修以及修练念力的神修,是因为你们的身体无法像龙族一样修行诸多力量的本源‘神元力’,而元力、神识、念力都是神元之力的外化表象,龙誓者之所以强大,就在于能够借助龙族伙伴的神元力化为己用,真正成为一体多修的强者!”
“你是说...我能像御修一样隔空御物?”方青牛对于这个解释很震惊,因为从他修行以来,修者的共识就是气修、御修不可兼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流派,所需的修者资质也完全迥异。
“准确的说是借助我的神元实现隔空御物,但外人是看不出来的,和真正的御修相比也不遑多让,只要我的神元力够强,你就能够匹敌同境的御修强者,甚至更胜一筹~”
“嘶~”震惊!绝对的震惊!
“就拿你的《浴火离风剑》为例,你如今以气修者的身份能做的是元力外附剑体,通过剑气外放攻击敌人;而御修者不能使用元力,他们通常用神识操纵炎赤剑,以飞剑手段攻敌,这两者在实战中各有不足,你看的出么?”
“嗯,剑气攻敌威力巨大但没有准头,元力凝聚的剑气一旦离剑飞出就是直直劈斩向目标,对手如果身法飘逸是很难击中的。至于御修的飞剑嘛,确实弥补了以上的缺点,不过威力又不如元力凝实的剑斩,可以说有准头没威力,有威力缺准头,是这个道理吧~”
“孺子可教~”晴天难得地肯定了方青牛的智商,“龙誓者强就强在两者兼得,融合我的神元力,你挥出的剑气就能心随意动凌空偏转,想象一下,你全力催动炎赤剑劈出十几道追身剑气,对手避无可避只能硬接,以后同阶修士谁还敢跟你打架!”
“卧槽~”光想想都觉得兴奋莫名。
“再想想,以后不用靠那丑兮兮、慢悠悠的纸鹤代步,换上最拉风的飞剑御空飞行,万丈高空鸟瞰苍生!”
“唉~卧槽~槽~”光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卧什么槽!天天窝在槽里真成傻牛了,还不赶紧练~”
被小母龙一顿诱导,方青牛的干劲立刻拉满,刚刚还略显疲态的身躯就像喝了牛血一样鼓胀起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嘿~”“哈~”一道道剑气劈开瀑布,斩在水帘后的大青石上,没完没了~
晴天现在的神元力在控物上的造诣约等于四境御修,随着方青牛对龙誓者心诀的掌控越来越醇熟,已经能够实现简单的隔空御物操作,但距离御剑飞行还有一定的差距,最大的助力莫过于对剑气偏转的领悟,这是能真真切切提升实战战力的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