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昭觉得他有必要给自己辩驳一下：“但我想过要是搞不定再去联系你帮忙的。”
“嗯，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单淞突然上身倾近与他对视：“是不是还想过，秦家和周家两家太厉害，告诉我这个小老板也没什么用？”
这个人不知怎么，坏心思又起来了，明明心思玲珑到已经猜到面前的omega是为了他考虑，不想给他添麻烦，还是故意这样问。
“不是！”佟昭立刻反驳，眼睛都因为这好大一口锅瞪大不少。
“不是吗？”单淞觉得他的反应还蛮有趣，又反问道。
明明是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还要倒打一耙！佟昭感觉自己忽然窥见这人恶劣的本性的一角，就像当初故意逗他一样。
“生气了？”单淞问。
“……没有。”
“别气，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总是把人想的太好。”
单淞后撤回座位，语气淡淡：“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难道你以为当年一把小刀能顶什么用？”
佟昭当年在他看来是莽撞了些，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而且还少见的心思纯良，普通家庭出身能有那样的忧患意识已经算不错的了，思虑不周也是正常的，单淞心里明白但还是想给他提个醒。
佟昭心里叹气，他就干了这么两件蠢事，还正正好都被这人撞见了，如今平白给他扣了顶小白花的帽子，他还无力反驳……
难道要跟他说自己其实没有那么不讳世事，当年也不算无缘无故的滥好心，就是因为左右保不住工作，打算利用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万一就柳暗花明了呢？
事实证明没有万一，他这不就真的遇上了个大好人，虽然某单姓好人现在让他不要把人想得太好……
最终还是放弃解释，佟昭乖乖应了这句不大好听的关心：“知道了。”
“不服啊？”
“没有。”
单淞仅剩的那点严肃褪去，眼底含笑：“没有，不是，知道了，就只会说这两句了？”
佟昭抬眼看他，浅棕色眸子里分明在说：那你想怎样嘛？
偏偏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疑似抱怨但暗含信赖的目光有多让人没办法。
须臾，单淞率先偏开视线。
注意到佟昭的手机指示灯在一边闪烁，单淞去拿了过来递给佟昭。
“秦道生在催我了。”佟昭提醒道。
“嗯，之后还会见面，到时候再聊。”单淞掏出自己的手机：“先留个联系方式。”
“好。”
加完人改了备注，单淞低声问：“秦家那边能应付吗？”
“可以的。”
“嗯，要是问你什么就往我身上推，有事随时联系，不要怕麻烦，联姻的事我们要一起商量。”
“我知道的。”佟昭仰头，眼神亮晶晶的，像乖巧小狗。
单淞没忍住，揉了他的头一把：“跟我一起出去？”
“嗯。”
走了几步，佟昭想起什么，问他：“不用避嫌吗？”
“我们都订婚了，我来看看我的未婚夫，避什么嫌？”
那你干嘛还偷偷摸摸写纸条给我？
佟昭没问出口但单淞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边往外走边说：“看你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让你放松放松。”
原来如此。
“谢——”触到单淞的眼神，佟昭把刚要出口的谢谢收了回去。
单淞又说：“看你放松的都睡着了，看来纸条没白费。”
“……”
回到宴会厅。
气氛似乎更火热了一点，单淞打从房间出来就换上了惯常面无表情的脸，时刻散发着威压。
路过人群时，周围的人眼神闪躲，讨论的声音骤降，连带跟在他身边的佟昭都有种狐假虎威的错觉。
他轻轻拉了一把单淞的衣袖，低眉顺眼地小声道：“我先去找我父亲他们。”
单淞轻轻挑眉，在外人看来审视般地看了他两眼，心道：演戏功底确实不错，确实像第一次见他的小怂包。
“我跟你一起去。”
……
秦道生此刻正压抑着心头郁气，吩咐人去找突然不见的佟昭。
单淞二人过去的时候，正赶上他压着声音训斥电话另一边的人：“难不成还能跑了不成，去给我找！挨个房间搜！”
“父亲。”佟昭在不远处怯怯地喊了声。
秦道生顿了下，扭头一看，对着电话说了句“不用找了”，就挂了电话转身，咬牙切齿道：“你死哪去了，电话也敢不接？”
“我……”佟昭低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单淞接过话头：“伯父。”
秦道生这才注意到身侧还立着个人，脸色缓了几分：“小淞啊，你怎么来了？”
“我遇见我的……未婚夫，聊了几句，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
秦道生眼神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脸上扯出一点热情的假笑：
“原来是这样，小侄也不提前说一声，今天毕竟是周秦两家订婚的大事，还是注意点为好啊。”
“伯父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单淞颔首。
“仪式快开始了，你父亲也在等你呢。”
“那您先忙。”
单淞深深看了佟昭一眼，转身，敛去刚刚的神色迈步前去。
等单淞的身影没入人群，秦道生才冷声道：“跟我过来！”
佟昭垂首，跟在人身后。
秦思源很快也找了过来，两个Alpha将佟昭堵在房间。
秦道生居高临下：“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花花肠子，单淞和你说了什么？”
佟昭沉默。
对着单淞，秦道生还能勉强看着周家的面子做做面上功夫，对佟昭自然就没必要了。
秦道生油腻的脸上掩不住的不屑一顾：“哼，他自身都难保，难不成你指望他能帮你，别做梦了，记住你姓秦，是我秦家的人。”
“还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倒是我高看你了。”
“……”
尖锐的讽刺声不绝于耳，佟昭屏蔽脑子假装沉默接受。
秦思源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在一旁冷漠地注视着佟昭。
等秦道生训斥完，他才慢条斯理地掀开一封文件，展示在佟昭面前。
他语气平和，但眼神冷的可怕：“你外婆家，那些帮过你的邻居，你也不想他们因为你的拒不合作而居无定所，是不是？”
佟昭目光短暂停留在那写着“老式小区改造计划书”的黑体字上，眼球震颤。
秦思源继续淡声道：“老实一点，对我们大家都好。”
“……是。”
佟昭低下头，抿了抿唇，肩膀下垂，佝偻着身体小声回道：
“我……我不习惯这种场合，只是想找个房间休息，那个人突然进来跟我说能带我离开，但我没有答应他任何事，下次不敢了。”
秦道生轻嗤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秦思源倒是扶住他的肩膀：“做得很好。”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配合秦家完成联姻，其它的，你想要什么，秦家都会满足你。”
“没错。”秦道生同意道，同时饱含深意地加重了一点声音：“包括批下一大笔拆迁款，让你的好邻居们安享晚年。”
“我明白的。”佟昭低哑着声音应着。
秦道生这才满意地笑了。
“仪式快开始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