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他也不敢张扬,唤来自己的心腹小厮,派人去外面请大夫来。
早膳时,钱老夫人在饭香味中,被馋醒了。
她猛得睁开眼,看清屋内的一切时,不禁怒了,“我怎会在这里?”
苏廷贵忙搀扶着她起身,“您昨日病了,儿让人将您搬来此处,是冰寒石止住了您的鼻出血。”
“娘,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钱老夫人脑袋昏昏沉沉,令人掀开屏风,一眼望见桌面上的吃食,艰难开口道:“我饿了。”
没人理睬她。
苏蔓蔓没接话,径直命令道:“来人,送老夫人与老爷回去。”
一听苏蔓蔓要送客,急得两人直摆手。
老太太昨日鼻子冒血不止,频繁呕吐,真正体验了一回鬼门关一日游的感觉,死活不愿意走。
她真怕,只要离开冰寒石,自己鼻血还会往外冒。
苏廷贵也不愿离开了。
痛了好几日的腿,好不容易不疼了,他也想多享受一会。
两人算是赖在屋内了。
一旁的外厅中,桌面上摆放着丰盛的早膳。
一大碗西湖牛肉羹,一盘大肉包,一盘虾饺,一小碗乌鸡参汤。
这顿饭,是春花所做。
两年不见,她的厨艺增进不少。
苏蔓蔓赶不走两人,自顾自坐到桌前,开始用膳。
钱老夫人在饭香味中,不停给苏廷贵使眼色。
昨日,她午膳没吃几口,晚膳吃了又吐,肚子里没有一点食。
嗅着饭香味,她馋得紧。
苏廷贵也馋的直流口水。
这丫头院子里的早膳,竟然比兰馨苑的早膳还丰盛。
苏蔓蔓自顾自吃饭,没搭腔。
苏廷贵安抚着,“娘,您等着。”
“来人,帮老夫人盛一碗牛肉粥。”
屋内四个婢女,没有人动弹。
苏廷贵将一圈婢女瞪个遍,眼神才落到悠闲喝粥的苏蔓蔓身上,“怎么?祖母在你这里,连一碗粥都喝不上?”
苏蔓蔓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才幽幽开口道:“其实,我不缺一碗粥。”
“只是怕祖母回去,身子出现不适,追责到我屋内的一碗粥。”
“我可没有那么多功夫去自证清白。”
“你……”苏廷贵听她如此说,气得不知如何接话。
“我的好爹爹,与其在这里指责我,还不如速速将祖母接走。”
她起身,来到软榻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钱老夫人,“冰寒石属性过于阴寒,祖母年老,不宜长时间使用。”
“这会赶回去,还能赶上怡祥苑的早膳。”
钱老夫人大病一场,神色蔫蔫。
换做往常,她定能掐腰手指苏蔓蔓的面门,大嗓门骂一顿。
今日,她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
扶着软塌边起身,她回身望着床榻上的林氏,眸色软了几分,“你娘她……怎么睡了那么久。”
“难道她活不……”
钱老夫人心中生愧。
若不是她昨日生了贪念,一气之下抢夺百年老参,自己也不会害这一场大病。
上了年岁,大病一场,精气神一下子失了大半。
“放心!”苏蔓蔓打断她的话,“我娘会好的。”
这个丫头,林氏快死了,她不过是不愿意接受现实而已。
钱老夫人摇了摇头,冲苏廷贵道:“我们先回去吧。”
“好!”
苏廷贵昨夜在八仙椅上将就了一夜,没睡好。
此时,他只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不,首先需要查查过量药的问题。
他临出门时,回头望了一眼苏蔓蔓。
他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学医了?
她好似对药理十分了解啊!
奇怪……
两人一出门,桃红满脸不高兴,嘟囔道:“姑娘,还是你心软。”
“老夫人与老爷,如此对待你与夫人,你还肯救治他们。”
桃红不服气道:“要我说,就该让他们一个断腿,一个上吐下泻,流鼻血死翘翘算了。”
她话,吓得屋内其余几人,不敢说话,偷偷打量着苏蔓蔓。
苏蔓蔓用膳完毕,净手,这才开口道:“昨夜特殊,若是不让他们进来,我与娘肯定要背负骂名。”
“娘孝顺了一辈子,钱老夫人死了,那些人将污名都扣在娘的身上,她余下的日子,可会快活?”
话是这么说。
可事情如此做,实在令人不舒心啊。
“放心。”苏蔓蔓将嫁妆清单与对账单拿过来,逐一查看,“我们要来这些东西,也不亏。”
“不用我们动手,好戏还在后头。”
她将如意唤过来,“这几处铺子,你带着地契与印信去查看一番,注意账本与人员……”
“这些铺子一直由柳姨娘掌管,想必她也安插了不少她的人,慢慢揪出来,剔出去。”
“如意,你擅长经营,此事你去办。”
“人手不够,咱们庄子里的人,你看上谁,去一封信,便让来。”
京师中的生意,不比外乡那些店铺的经营,姑娘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做。
如意心中激动,接过东西,打包票道:“姑娘放心,如意一定尽心竭力。”
苏蔓蔓看了看对账单,整整缺了一万两银子。
庄子铺子,每年都有营收。
二十年过去了,资产不增反减,缺少了一万两银子。
“如意,账单一定查清楚了,我要看看,缺少的银子到底去哪里了?”
“是!”
将接下来几日的任务分配好,苏蔓蔓又给林氏施针一次。
林氏依旧昏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蔓蔓细细号脉后,心里放松了一大截。
娘的毒暂时压制住,睡着也好,血液运转速度慢,毒素不易扩散。
“李嬷嬷……”
苏蔓蔓吩咐道:“你与桃红她们守着我娘。”
“外面有书旗书剑守着,他们两个身手不错。”
“老爷那边,暂时不会有人来寻事。”
“我待会出去一趟,午膳后便回。”
须臾,苏蔓蔓一袭青衣素雅的裙子,领着青鸾,从偏门而出。
一道小巷子,拐弯后,一辆马车停靠在墙边。
车辕处,赵大山抱着马鞭正在打瞌睡。
察觉到有人来,他忽得睁开眼,从车辕处跳下来,恭敬道:“姑娘,来了。”
“去听月楼。”
“是。”
祈王府中,追云将昨夜苏府发生的一切,一一汇报。
末了,他回禀道:“殿下,苏姑娘这会出门,去了听月楼。”
“来人,备车。”
今日,他约了她去听月楼,喝茶下棋。
不过,听到她母亲病危,尚未清醒。
夜墨觉得,他以约定相邀,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去,让邬孝文抽空去一趟苏府,为林氏诊脉。”
他起身,本来身上有伤,要乘马车。
此时,他心情急切,出了府门,直接翻身上马,往听月楼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