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草原之上。
匈奴王庭。
一处华贵的穹庐之中，一盏烛火正在微微闪烁。
露出了一张带着几分忧郁之色的面孔。
此人正是泷涛。
此刻的他正在颇为心忧的等待着自家那位前去送信的心腹。
“算算日子......塔拉今日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也不知道那些秦人......是否愿意出兵埋伏这可恶的冒顿。”
——
最近这冒顿立下赫赫战功，为草原开疆拓土。
让得不少匈奴贵族都对冒顿另眼相看。
虽然泷涛的父亲......头曼单于一直让泷涛放心。
但是泷涛可放不下一点儿心来。
虽然这单于之位。
父亲头曼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但是一众匈奴贵族的支持......同样很重要。
尤其是如今父亲声望有损的情况下。
南下大败，父亲再不复当年草原第一勇士的名头了。
他泷涛日后想要执掌草原，那就需要拉拢一批匈奴贵族来作为自己的支持者。
不然真要硬来的话......这草原怕是得四分五裂。
毕竟新任左贤王和那右贤王，都有着不小的势力。
若是匈奴草原直接一分为三或是一分为四了......
他就算当上单于，那也没啥权势了。
——
不得不说......泷涛最近清心寡欲的状态下，头脑可谓越发的灵光。
对于自己如今的处境，他那是相当的了解。
所以泷涛才会一边找母亲帮他吹枕边风，一边自己暗中培养心腹。
甚至还趁机向秦人寻求帮助。
总之，他是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都利用了起来。
只为日后能够接任单于之位。
让得泷涛都曾暗自感慨：
「看来如今我清心寡欲、戒酒戒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放在以前，我哪里会如此努力？」
「我现在才思敏锐、头脑灵活，颇有一代雄主之风了。」
「日后若是我为单于，这草原定能蒸蒸日上。」
不过泷涛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的掉下了几颗泪珠。
他想女人了......
但是很可惜，他现在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
“哎......”
“也不知道那些秦人是否会愿意在寒冷的冬天里出兵。”
“虽然这秦人表面上说会帮我登上单于之位，实际上是否会助力于我尚未可知啊。”
“而且他们这步兵虽强，实际上却完全影响不了草原的局势。”
“有没有他们的帮助对我而言，其实并不是太大。”
“除非......他们愿意出物资和粮食来支援我。”
“但是以我的了解来看，这秦人贪婪至极，想让他们出钱出粮这显然是没可能。”
“他们不借机来要挟我，向我索要钱财和牲畜......我都得谢天谢地了。”
泷涛和一众匈奴都不知道冒顿当初的那支心腹骑兵是死在和秦人正面对拼骑射能力上的。
由于冒顿的那支心腹骑兵全军覆没。
所以匈奴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全都下意识的以为。
这些人是被秦人的方阵包围了，所以才全军覆没的。
就连那战略眼光不弱的冒顿，都是如此想的。
他也认为自己的心腹应该多半是倒了霉。
夜色浓郁，一时不察恰巧被秦军给埋伏合围了。
不然他们又怎么会被全灭呢？
数百骑兵只要不被合围，无论如何也能跑个百来人出来吧！
能被团灭那就只能说明是被包围了，他们无处可逃！
毕竟，他们可不相信这些秦人会在他们引以为傲的马背上正面将他们击败。
当然！
要是他们真的知道了此事......多半早就“提桶跑路”了。
——
“希望塔拉带回来的是个好消息吧。”
想到这里泷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随后又重整了一番精神，自我打气道：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我如今所面临的困境，都是我通往单于之路上的些许磨炼罢了。”
近来的他闲来无事，便找了一些中原人的书籍来阅读。
确实让他增长了不少见识。
甚至有一次阅读之时，还被头曼单于撞见了。
问他怎么在看中原人的竹简。
泷涛当即用书中的话语回答他这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学习中原人的知识和兵法以打败中原人。
头曼听后则是大为赞赏......再度欣慰的称泷涛是草原的希望。
比那只懂得打打杀杀的冒顿强多了。
——
就在泷涛胡思乱想之际。
夜色之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帐外摸了进来。
低声道：“王子，小人回来了。”
泷涛见状则是翻了个白眼：
“这里乃是本王子的居所，周围都是本王子的亲信。”
“塔拉你至于做出这副模样嘛？”
塔拉则是一脸认真的道：
“话虽如此，但是王子还是需得小心有人在你身边安插奸细啊！”
泷涛则是再度翻了个白眼：
“你觉得谁会在我这安插奸细？”
“是我那自大的、一直看不起我的兄长冒顿呢？”
“还是新任左贤王呢？”
“亦或是右贤王？”
“难不成是我父皇？”
“本王子可不认为......他们会在我这里安插奸细。”
“而且就算真的有人安插奸细，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反而更惹人注意好不好！”
塔拉听后则是不由得愣了愣：
呃......王子说的好像没错啊！
随即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泷涛见状也不再继续多废话，直截了当的道：
“你此次前去秦人那里，可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塔拉当即点了点头，一脸欣喜的道：“回禀王子，确实有好消息！”
泷涛则是有些惊喜不已，他本来只是想着“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再说”。
实际上内心里对于秦人那边......并没报太大希望。
泷涛当即兴致勃勃的道：“那李信和蒙恬同意出兵埋伏冒顿了？”
塔拉点了点头：
“同意了。”
“只不过......需要王子您再送个六千匹战马过去。”
“以补充秦军贸然在冬日出兵的损失！”
原本高兴不已的泷涛听完后，则是瞬间垮起个脸：
“塔拉......你管这叫好消息？”
“我手头上能够由我自由支配的战马......总共也才一万匹左右！”
“我现在把手里一多半的战马都送给秦人的话，那我以后还怎么和我那兄长争斗？”
泷涛主要还是打算让蒙恬李信等人埋伏一番削削冒顿的锐气，顺便恶心恶心冒顿。
他其实也没抱希望于秦人真的能出兵灭掉冒顿。
——
塔拉见泷涛似乎有些恼怒，当即是开口解释道：
“王子息怒，这只是小人带回来的第一个好消息。”
“后面还有第二个好消息呢！”
泷涛听到后，不由得微微一怔：
呃......第二个好消息？
我不是只让你去请求秦人出兵吗......你哪来的第二个好消息？
当然！
泷涛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是终究没有出言训斥。
而是耐心的等待着塔拉的下文。
毕竟这塔拉可是他为数不多且值得信赖的心腹。
二人小时候乃是一起长大的，年幼时经常一起外出打劫......呸！打猎。
虽然如今二者地位上天差地别。
但是泷涛对这位童年玩伴塔拉还是十分包容的。
毕竟他年少时那么多的玩伴，最后也就只有塔拉一人活了下来。
其他人......
不是打猎的时候被狼叼走了。
就是骑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马给踩死了。
也有一些是大冬天生病病死了。
......
反正各种各样的都有。
所以泷涛认为这唯一活下来的塔拉，应该是有些气运在身上的。
便将其就留在自己的身边做事。
塔拉也一直尽心尽责。
上次草原南下劫掠之时，塔拉本来也是要随同泷涛一起的。
只不过却因为恰巧生病颇为严重的缘故，没能随行！
在得知泷涛被抓之后，塔拉还伤心难过了许久。
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泷涛。
——
“王子！”
“李将军想出了一种名为草原牛马贷的良计，可保王子日后单于之位无忧！”
泷涛听后则是一脸茫然：
“草原......牛马贷？”
“可保我日后单于之位无忧？”
“......什么意思？”
塔拉对于泷涛的懵逼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当时也有些懵逼。
随后开始将李信提出的草原牛马贷给描述了出来。
泷涛听完后，则是不由得张了张嘴巴：
“不需要劫掠，也能轻松换取粮食？一匹马每年都可以换取三石粮食？”
“如此说来......日后草原也将会有稳定的粮食来源了？”
“若是真能如李将军所言的话，我怕是还真的能够轻而易举的成为这草原共主。”
“长久的解除了草原百姓的后顾之忧，再也不用担心遇到白灾、黄灾、黑灾牲畜死绝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功绩吗？”
此刻的泷涛心头瞬间火热起来。
不过火热之后他又冷静了下来。
他总觉得吧......此事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随后看向塔拉：
“你可知那李将军为何会提出这「草原牛马贷」？”
“他们真会这么好心？让咱们白白占这么大的便宜？”
塔拉闻言，则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子无需担忧，关于这一点小人也问询过李将军了。”
“李将军说，他之所以如此做乃是为了维护草原和中原的和平稳定。”
“而且还能节省北方的军费开支，实际上并不亏。”
“买来的牛和马还可以用于耕战。”
“既能提高他们的粮食产量，还能前往南方开拓适合耕种的沃土。”
“还有那些节省的兵力，也可以派往南方去。”
“这是合则两利！没有什么吃亏的说法。”
“而且王子，小人说句不好听的话。”
“咱们草原虽然十分广袤，但是在中原人眼中压根就不适合耕种，他们根本没把咱们的土地放在眼里。”
“秦人认为，他们完全没必要和咱们一直在边界死磕。”
“而这种「草原牛马贷」虽然表面上秦人损失了部分利益，但是实际上却是让双方都得到了更大的利益。”
“是真正的共同进步。”
“而且，李将军他也没有要求我们必须把牛马全部卖掉，甚至还特意提醒我们要留下一些战马来防身。”
“防备那东胡和月氏之人。”
“实在是太贴心了。”
“而且这秦人不像我们一样，自小生活在马背上。”
“他们就算有再多的马匹，在骑射之上也比不过我们。”
“咱们卖战马给他们，完全不存在资敌的可能。”
......
塔拉一口气把李信说的话和自己思索出来的东西全都讲了一遍。
直接从各个角度论证了一番。
发现这个交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唯一的缺点就是......可能秦人不守信用，把牛马给了他们。
他们不给粮食，或是只给一次粮食......那就完犊子了。
塔拉也认同这一点，这一点是唯一的弊端。
毕竟秦强，匈奴弱。
二者并不处在平等地位。
匈奴若是不守信用，秦人只需出动几十万大军洗地就行了。
但若是秦人不守信用的话，匈奴们需要考虑的可就多的多了......毕竟他们匈奴连秦人的一座城池都攻不下来。
“王子，虽然小人不认为秦人会不守信用。”
“但是......其实哪怕他们真的不守信用，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以前咱们南下劫掠，虽然是成群结队。”
“但是大都是各自为战。”
“就算真的集结到了一起，依然是这样的情况。”
“经常出现各种意外，导致咱们的军队出现溃散，最终兵败。”
“说到底......还是咱们不够团结的缘故。”
“王子，你看看历史上咱们草原诸部也是有过几次正面拼过中原人的记录的。”
“不过......那时候草原上，不是黑灾肆虐就是黄灾肆虐。”
（为什么没有白灾？因为白灾是大冬天......等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时，已经打不动了，就像如今一样。）
“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所以打起仗来，那是十分的团结！”
“全程没人溃逃，成功的击败了强大的中原国度。”
“那时候，还只是一些小部落罢了。”
“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
“如今草原上所有部落都集结起来了。”
“如果大家能够因为秦人不守信用，而彻底团结一致的话。”
“我们说不定......还能正面击败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