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看着眼前的女孩,试图打动她:
“妹妹,我和你一样,是被人暗算了,才被关在这,你看,那边桌子上有扳手、老虎钳,你可不可以帮姐姐拿来呀?”
女孩果断摇了摇头。
她怎么可能相信穿着这种衣服的人?
女孩后退,撒腿就跑,还不忘把暗门恢复原样。
薛月在笼子里瞋目切齿。
……
这女孩中文名叫庄婷,家住AK州,早年跟随离了婚的母亲过来,母女相依为命。
两天前,庄婷在放学回家路上,突然被一帮外表凶恶的壮汉蒙住头,拖上车。
庄婷在车上瑟瑟发抖,她知道该州一直处于该国凶杀案的榜首。
颠簸了许久,被装进船,一想到妈妈回家后找不到自己,她开始抽泣,并呢喃道:“妈妈……”
舱壁另一侧传来敲击的声音,“妹子?你也是华国人?”
庄婷哭声停止:“对。”
“你叫什么?几岁了啊?怎么被弄到这的?”那头又问,声音挺有亲切感。
“我叫庄婷,15岁,放学路上被绑了。”
“你应该才中学吧?我也介绍下,我叫张亦可,在华国读大二,”
张亦可似压抑许久,一吐为快愤愤道:
“我他爹的攒了好久的钱!好不容易来AK州旅游一趟,就这么对我?!”
张亦可滔滔不绝,一直说她来AK州之后的经历,自顾自吐槽了很久,听隔壁没动静,问:“庄婷,你睡着了?”
“没睡着。”庄婷回应,“我在听你讲话。”
张亦可又开始讲很多没营养的废话,似乎要借此排解焦虑,但庄婷听着听着也似乎不那么紧张了。
后来到了岛上,她们被枪指着。
庄婷抖如糠筛,张亦可抖了片刻,咬牙道:“妹妹,别怕,要死,姐陪你死。”
庄婷抖得更厉害了。
她们被带到一栋楼。
张亦可定睛一看,楼外侧标注着:28号。
楼宇四面,有黑衣人真枪实弹把守着。
进去后,张亦可越看越惊心吊胆,穹顶高耸的华丽大厅,怎么看都是一股颓靡的气息,上了二楼,一间间房门森然紧闭着,像剧本杀里那种恐怖的宫殿。
她和庄婷分别被推进不同的房间。
张亦可进房间后,更是骇目。
床垫的血迹,腐烂的气味,柜子里俗艳轻薄的衣物,满墙的特殊工具……
她立刻明白过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张亦可自认为是E人中的E人,但眼前这个房间令她瞬间自闭。秽气直冲鼻腔、一切令人绝望,她扶着墙,干呕了许久。
门中间有个小格,有人从外往里推狗食一样的饭。
张亦可饿着犹豫了很久,拿过来吃了。
还好饭里没有迷药,张亦可没想到的是,几个小时后,有个“放风时间”。
她跟随着女孩们来到了露台上,四周依旧有枪对着她们。张亦可找到了庄婷,踱到她身边。
庄婷脸色惨白,紧紧抓住张亦可的手,手心都是汗。
张亦可稳住心神:“庄婷,深呼吸,放轻松。”
她放眼望去,这些女孩年龄从十几岁到二十几,有一半是亚裔面孔,各个神情除了枯木死灰的绝望,还含了一丝难掩的惊惧。
她们对新来的人也无动于衷,甚至有种熟视无睹的看死人感。
张亦可凭着自己的话唠本性,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容易聊天的亚裔女孩。
“hello?你好?”
“你是华国人吧,”那女孩看着张亦可,颓然的眼里都是血丝,小声说:“今天刚过来的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直接点和你讲。”
“你应该也知道了这地方是干什么的,只要这里来了“客人”,他们会强迫你换上那些衣服,走出去被挑选,要是反抗或逃跑——”
她指了指远处那片土坑,“看见了没?会被一枪毙了,埋在那里。”
张亦可瞳孔骤缩。
那女孩带了丝哽咽:“来这里,活不下去的,要么死,要么等死,我的同伴,她为了求得生路,甚至很顺从,可是,昨天,我听到好几声枪声,今天已经看不到她了……”
张亦可也哽住了。
这时候,有穿工装的大妈过来,扫了一眼一群人,指着张亦可,“你,跟我走!”
张亦可慌了:“去哪?”
没人回答她,回应她的是黑幽幽的枪口。
庄婷要去拉她,有黑衣人枪口又怼着庄婷。张亦可后退一步,朝庄婷轻轻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大妈举着枪,朝张亦可大喝道:“别乱看!”
张亦可十分无语,不知道这死老太婆在凶什么。
这大妈算是28号楼的一个管理人员,她刚才看张亦可,突然觉得这小贱人眼里的光太贼太亮了,这种明显就是难管教的丫头,干脆把她调到让她心服口服的地方。
于是张亦可被带到这岛上的“实验工厂区”。
斗兽场一般的旷地,张亦可看到有几个不同人种的穿同款灰衣的壮年男人,被枪指着,朝旁边那栋灰楼走去,穿白大褂的人紧随其右。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悲惨嚎叫,两声枪声乍起,嚎叫戛然而止。
那一刻,她腿软了,脑海里莫名出现可怕的猜测——
人、体、实、验。
张亦可进了大楼,有人扔给她一套灰衣,凶狠催促她换上。
然后,她被推进了大牢笼。
她反应过来,男女分开关押,放眼望去,这囚笼里的女人个个精神如槁木,状态比刚才28号楼那些姑娘还要差。
秉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精神,张亦可又开始选择愿意聊天的人,问东问西。
张亦可了解到:大家都是正常人,不是什么罪犯也不是什么歹人,有人是被人算计着拐卖来,有人被直接绑来,有人被务工的名义骗来……
还有,只要从这个牢里被带出去的人,就没有回来过的。
张亦可沉默很久,然后接受了现实,既然横竖都是死,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如淡定点。
她现在担心,庄婷她们该怎么办?
不不,还是要往好了想,万一有转机呢?
张亦可总觉得她命不该绝。
她是学医的,一整晚都在发誓,只要能从这里走出去,她一定老实,以后再也不翘课,努力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
万万没想到,一天后的中午,转机真的来了!
不知为何,牢笼外管理员都不见了。一个花衬衫男人直接闯了进来,往所有的牢笼门口巡视了一遭。
随后,牢里一个一直沉默、但看起来挺靠谱的大姐,用双语快速低声道:
“大家,能离开的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不要说话,不要急,和我走!”
牢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众人眼里迸发出绝处逢生的希望,大家自觉地闭嘴,跟着领头人有序走到了地下室,拐入一条还在落灰、看起来很新的地道。
拐入地道的不只她们这波人。还有别的牢笼里的人,他们似乎都有个靠谱的“队长”。
张亦可想着刚才的花衬衫男人,突然意识到,这应该是一次有谋划的救命和逃生!
感谢好人!
她跟的队伍是第一批出去的,走了很久,终于出了地道。
看着远处岛岸的船,张亦可热泪盈眶。
但她很快脸色就变了——不远处涌现了一帮黑衣人,个个拿着刀,像疯子,再一看,简直像是生化危机电影里的变异人!
卧槽纷纷出口,队长喊道:“往回跑!”
张亦可一边跑,一边余光向后瞥,突然她瞥到,有黑衣人不断被击毙!
她揉了揉眼睛,向出枪的方向看去。
那是两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一道黑,一道蓝,似乎是一男一女,他们举着狙击枪,动作飒爽凛然,枪法凌厉快速。
活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双A战士。
张亦可睁大眼睛,被眼前的交锋震撼,甚至惊艳到,很想停下来看看。
当然她停不下来,因为后头有人不断怼着往前跑。
他们跑回地道。
张亦可放慢了脚步,脑海还在回味刚才的“双A战士”和“变异人”。
又走了许久,她的手触碰着地道的石壁,突然一顿。
她感受到了手指下石壁的一丝不对劲。
……
经过黑衣人意外,有了两位神秘人士拔枪相助,众人顺利退回地道。组长安抚大家不用慌,先在地下室休息。
已到晚上。
张亦可一个人悄然离队。
她循着地道走出去,走了好一段距离,在某一处停下。
指尖触碰到墙面,她的手伸进一个暗盒里。
将里面的按钮按下,原本完好的石壁,蓦然涌现一道只容一人的门缝!
张亦可看着门缝,不知为何,鬼迷心窍般就往里走。
事实上,从下午她发现此处的不对劲后,就一直鬼迷心窍到现在,她中二地认为,冥冥之中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需要被人发掘出来。
暗室里面黑黢黢的,张亦可凭借着良好的夜视力,看到一整柜的资料,并看到桌子上的硬盘,硬盘上贴着陈旧的标签,上面写着“backup”,这样的硬盘还有好几个。
backup,备份。
张亦可想都没想,直接拿了一个,揣在口袋。
正在这时,暗室的另一头有动静传来!
张亦可急如闪电般就往外撤,将门紧急一推,恢复原样。
往回走至地道三岔口时,她视线中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
“……庄婷?”
庄婷看到张亦可,又惊又喜,朝她飞奔过去。
……
盛栀小憩了快一个小时就醒了,谢北聿闭着眼也没怎么睡着。
他们干脆起来,去守萧斯,让沈时卿和沈煜去休息会。
余声也醒了。
少顷,一阵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从隔墙传来,声音恰好是从萧斯进来的那扇暗门外传来。
盛栀倾耳细听,莫名想起萧斯说过的话——我们所在的这一层,说不定已经被挖成了筛子。
她与谢北聿对视片刻。
余声看着他俩,会意道:“萧斯交给我看就行,反正他现在安静下来。你们出去的话注意安全。”
闲着也是闲着,两人持枪出去。
昏暗的地道里,盛栀和谢北聿不声不响,寻了一小段路。
突然,十字岔道里拐出了两道人影。
他们当即飞速作势举枪。
庄婷看着眼前的枪口,还有他们的制服,大惊失色。
张亦可也打了个寒噤。
昏暗中,张亦可看着两道修长身影,心头一个激灵。
她这是看到了什么?!
这不就是在自己脑海里徘徊已久的“双A战士”吗?!
盛栀和谢北聿看清对面无威胁后,便放下枪。
张亦可看着眼前两人,虽然光线暗,但能看出绝对的美女和帅哥,她压制住心头那股燃点低的中二念头,立马小声安慰庄婷:“别怕哈!”
又干笑:“两位,我们只是路过。”
盛栀看着张亦可身上的灰衣,了然,点头:“你们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张亦可略激动回复:“找得到!我们只是出来逛逛。”
盛栀食指在唇前比划了下,示意小声点为妙:“这么晚了,你们去和队伍汇合在一起,别乱跑,比较安全。”
“好嘞!”张亦可压低声音,点头,拉着庄婷,“走吧庄婷!”
走出几步,张亦可想起了什么,突然折返回来。
“美女姐姐!”张亦可把口袋里那个硬盘掏出来,递给盛栀,飞速轻声道:
“这是我在一个暗室里拿的,把它给你们吧。”
盛栀看着硬盘,又和谢北聿对视了下,接了过来。
她笑了下,问张亦可:“为什么给我们?”
张亦可如实回答:“因为我一看你们就超有安全感。我不知道它对你们来讲有没用,但是放在我身上没什么用,说不定对你们有用呢?再说了——”
盛栀看着眼前两个女孩看着自己,好奇:“再说什么?”
张亦可不好意思继续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礼貌,你挺像我的一个女神,她啊是我喜欢的舞者。”
谢北聿看向盛栀,轻轻勾了勾唇角。
张亦可意识到自己话太密了,连忙打住,“不打扰了,你们忙,再见。”
她那位舞蹈女神应该在舞台上,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盛栀轻笑,叫住了她:“请问妹妹,这东西是哪里拿的?”
张亦可回头,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个密室,但还要走挺长一段,刚才另一头有人,建议别去。”
一听到密室,庄婷想起了刚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也指了个方向:“我刚才也不小心走进了一个密室,那里有笼子,关着一个和姐姐你穿着一样衣服的人。”
盛栀看了看庄婷指的方向,意识到那应该是早上萧斯关薛月的地方,她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双方分别后,两人又走了一段。
谢北聿用手触着四周石壁和砖头的混合结构,低声道:“地底下这种形态,不难看出,几方人在混建,并且他们互相防着对方。”
盛栀点头:“真会整活,确实挖成了筛子。”
陡然间,谢北聿触碰到一块可被推动的砖块。
他们停住脚步。
砖块悄悄移动,一丝幽微光亮倏然涌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人的细微对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