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城飞加州,m国东海岸到m国西海岸,用时五个小时。
加州奥城郊区,某独屋小楼。
沈煜有些失神,他坐在茶几前吐着烟圈。
视线落在对面沙发上。
她似乎比以前还更好看了,本就姝艳的面容蕴着饱满灵气,上次在港岛剧场里见到她,他确确实实感到惊艳。看起来,她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她的手机、随身物品,早已被他在半路丢弃。
跨了m国三个小时的时差,现在是加州时间晚上七点,晚风带着凉意从半敞的窗户灌入,窗外头的树叶沙沙作响,似有谁在窃窃私语。
沈煜摁灭烟头时,发现她长睫开始轻颤。
盛栀指尖略微动弹,随之缓缓睁开双眼。
视野逐渐明亮,眼前是黄白调天花板、水晶吊灯泛着橘光,她意识到自己横躺在了一个厚重的美式实木沙发上,身侧就是一堵沙发靠背。
昏迷前,在剧场的最后记忆,涌入脑海。
余光瞥到了一抹身影。
她面容平静,视线往下扫,看了看自己,并抬手摸了摸耳垂,上面有样陌生的东西。
她的脚踝……
盛栀闭了闭眼,沉思几秒。
随后她起身,隔着茶几,目光清凌,对上了沈煜粘稠的视线。
空气中一时陷入沉寂。
茶几上有瓶装水,她垂眸,不顾对面沉沉的凝睇,慢条斯理给自己开了瓶水,送到唇畔。
半晌,她开口,语气波澜不惊:“这是哪里?”
沈煜就等着她开口问,答道:“加州。”
盛栀了然,m国西海岸,真会折腾。
她接着问:“你是谁?”
沈煜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我是沈煜。”
她没什么反应,身体往后仰了仰,不动声色地扫了圈屋内情景,并寻了个舒适的坐姿,
“你想干什么?”
沈煜蓦地扬唇,笑意更甚:
“盛栀,你的确是把我给忘了。”
一切都有迹可循,往前追踪,去陵园道上的连环车祸、沈煜去华晟寻求合作时察觉到的异样、谢北聿的结婚方式、她对自己陌生的眼神……尽管裴泽把消息捂得很牢、她朋友虞汐也缄口不言,尽管谢北聿堵死了很多查询路径,
此时沈煜终于肯定道:“栀栀,你忘记我了,你失忆了。”
盛栀看着他,不露辞色。
“栀栀,谢北聿是怎么骗你结婚的?”沈煜声线低沉,语气称得上是温柔,然而这温柔带了积叠的讥讪与不甘,
“他是不是说,他是你的青梅竹马?华晟那新闻也是他故意闹的吧?新闻的当天,你不得不和他领证。”
见盛栀不语,沈煜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他这种卑鄙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空气中又陷入寂静。
盛栀敛眸,视线落在自己的脚踝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所以?你继续说呗。”
“好,我继续说。盛栀,你十岁那年父母双亡,因我爷爷是你姥爷盛凛的老战友,所以自那之后,你就来了沈家,你和我沈煜,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俩在同一个初中和高中念书,你大学去的是华京舞蹈学院,最好的朋友叫虞汐。你从小,就称我为煜哥。”
沈煜注视着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出了车祸,对吧?就那么十天时间,谢北聿就骗你和他结婚,他是个骗子,他在骗你!”
盛栀抱胸,沉静地听完沈煜这一席话。
然而她不为所动的神色,让沈煜倏然陷入了微妙的焦躁中。
盛栀似是消化完他的话,点点头,看向沈煜:
“所以,你把我拐到这里来,是为了说这些?”
“栀栀,”沈煜展颜一笑,眸光锐亮,
“当然不只是说这些,我只想告诉你,你喜欢的人是我,我们原本才是一对。这里是广阔的西海岸线,敞亮、自由,我们想去哪就去哪,钱你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我们随便挑个地方,结婚、生子、过想要的生活。
我可以不计较你和他有过什么,我有办法拿到你的新身份,我们明天就去打结婚证明,以后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盛栀看他几秒,唇角微勾了勾,
“所以,你是想和我私奔?”
沈煜愣怔一瞬,随即笑开,“对,私奔,你愿意的对吧?”
盛栀看着他,提了提纤细的脚踝。
她脚踝上锁的那道铁链,另一头被锁在了笨重的实木沙发脚上,
随着她的晃动,铁链在木地板上撞出沉钝的声音。
她笑道:“沈煜,这就是你想和我私奔的诚意?”
沈煜登时沉默,又听到她平静开口,“你先帮我解开,一切都好商量。”
“栀栀,”沈煜眸底泛着几道血丝,显得眼神更为执傲,“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在我们打结婚证明之前,我是不会解的,要先委屈你了。”
盛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视线不着痕迹地从沈煜颈间,扫到了他腰际,又轻轻移开。
她靠了靠沙发椅背,煞有介事叹了口气,
“唉,可是我没有斯德哥尔摩啊。”
沈煜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心里明白,他今天就是抱着熬鹰的心态。
鹰,要慢慢熬。先打巴掌后给糖。
所以他选择坐在她对面。
观察她,要她答应,要她乖顺,要她成为他掌中雀。
这里是加州奥城,一个在某种程度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罪恶之城,只要她出门,就能明白,她只能跟着他,只能依赖他。
半晌。
“沈煜,”
盛栀双臂撑在脑后,看向天花板,面容在灯光映衬下更为昳丽,
她似笑非笑道,
“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我猜,我们之前,应该也闹掰过吧?”
沈煜一时顿住。
她声线平缓:“你怎么不提,车祸后这么久都没来找我呢?是找不到吗?还有,你认识我朋友,能做到让我朋友也对我隐瞒你的存在,你也是挺可以的。”
沈煜咬牙切齿:“我联系不到你!肯定是谢北聿拿到你的手机,把我的联系方式删了!”
盛栀没接他的茬,笑了下,继续自己的话头,话里三分认真三分戏谑,
“既然提到谢北聿,哦,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听你这么一说,我更喜欢他了,毕竟,人家为了演这出戏,也是挺努力的,赔上自己的一切,把什么都给我了。”
沈煜瞳孔眯起,冷沉下来,他不愿听到这些,但还是忍不住问:
“他给你什么了?”
盛栀的声音在他听来有种天真的残忍——
“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的东西呗,还能是什么?
时间、精力、金钱、身体……”
沈煜内心蓦地被刺痛,他勃然变色,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盛栀。
他俯视着她,眼梢蕴上三分狠厉。
而此时盛栀眼里浮现出一丝期待,正是这丝若有似无的期待,让沈煜靠近她,俯身,一字一句喑哑道: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今晚,你就是我的。”
他单手狠狠捏住盛栀的下巴,就要亲下去。
下一秒,却猛然一顿!
沈煜看着她,瞳孔骤缩,不可置信。
他原本腰间那把m1911手枪,转眼间已经到了盛栀手上。
她握枪、眨眼间上膛、枪口抵住他的心脏。
她朝他摊手,目光冷沉,
“铁铐钥匙,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