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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浅水湾清幽静谧,盛栀站在房间落地窗前看金光鳞鳞的海景。
虞汐发来消息,贼兮兮问:【和那谁进展怎么样啦】
进展?盛栀发道:【似乎没什么进展】
昨天一整天她在拍摄,回来的时候有点累,便很快睡了。
今晚,可以整些什么活?
虞汐突然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道:【宝,发个地址,给你寄个我公司的新品小玩具,我自己参与设计的,很好玩~】
盛栀好奇:【什么新品?】
虞汐:【惊喜,到了你就懂~】
盛栀没多想,把地址发了过去。顺便问了虞汐需要港城的什么玩意,明天让家里阿姨帮忙寄下。
她又想了想,谢北聿其实一直挺忙的,来港城后他不仅在整顿华晟和谢氏在港城的业务,还要每天处理决策来自京城华晟集团总部的各项事情。刚才他还说,晚上要开个比较久的视频会议。
算了,不打扰他了。
时间还早,她靠在床头看了会书,不一会儿困意便袭来。
盛栀关灯睡觉。
夜幕沉沉压下,热带气旋已悄然而至港岛多时,坚挺盘绕,逐渐增强为强烈热带风暴。港岛天文台已紧急发出雷暴警告、黄色暴雨警告信号。
突然,黑夜被一道银蛇般的亮光率先撕裂。
紧随其后的,是战鼓般的一声惊雷。
——轰隆!
天幕之下,刺眼光芒和巨兽咆哮般的响雷交织在一起,强烈震撼着这片土地。
盛栀便是被这声响雷惊醒。
她蓦然睁眼,视线透过白纱帘,看着窗外强光闪电频繁闪现的天幕。
——轰隆!
盛栀呼吸一滞,突如其来的雷声让她捂紧了耳朵。
窗外不断划破长空的亮光,和怒吼的雷声搭配在一起,格外震撼。
她默默地抓着被子,沿着下颌线往上一包,包住了双耳。
雷电令她完全清醒,盛栀只好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等待轰鸣声过去。
脑海中,突然微妙地灵光一闪。
雷打得这么响,如果她现在去找他……
盛栀又马上否定掉这个主意。
不行,不行。
这样会显得她很饥渴,上赶着似的。
——砰砰。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倏然被轻稳地敲响。
“盛栀。”
门外传来了谢北聿沉澈的声音。
盛栀眸光微动,双手掀开被子起身,看着门的方向。
敲门声又伴随着柔和的声音响起,“盛栀?”
她凝神片刻,鼓了鼓腮帮子,没有开灯,下床去开门。
廊道昏暗的射灯微微挑亮男人的深邃轮廓,他垂着眼帘看她,目光如潋滟湖水般深暖。
窗外密布的闪电又乍然照亮苍穹。
——轰隆!
正在这道雷声响起时,谢北聿倏然抬手,温热的掌心捂住了她的双耳,掌根贴住了她的下颌。
盛栀躲过了一道惊雷劈耳。
然而还是因为别的东西,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打雷了,”一串雷声偃旗息鼓后,谢北聿微微松开掌心,但还是保持着虚捧她脸颊的姿势,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声音很轻很低,
“怕不怕?”
昏暗中,盛栀与他目光相交,静静凝望着他,看他漆黑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盛栀缓慢地眨眼,点了点头,低语道:
“有点。”
谢北聿轻轻笑了下,嗓音带着若有似无的钩子,
“那,我陪你会儿。”
盛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后退得这么自然,就这样让他顺势进屋。
她坐在床上,愣怔地看着他从柜子里找了被褥,直接在她床旁边的地上铺下,还调了窗帘缝。
他就地躺下,双臂弯起,撑着后脑勺。
盛栀默不作声地躺到了离床沿很近的位置。
雷声似乎比刚才小了点。
“还睡得着吗?”他轻声问。
“不知道,”她声音很轻盈,“试试。”
房内一时间沉寂下来。
说是试试,可她根本睡不着。
从她躺在床上的角度,需要抬起上身才能看见他。
尽管隔着一个床的高度,然而,她意识到她的私人领地正在活生生地接纳他。
有点陌生,又有点……兴奋。
雷声音量又乍然大了起来。
盛栀慢悠悠移动到床沿,右肩搁在了与床沿齐平的位置。
她自然而然地垂下了纤直的右臂,如微风中的秋千,轻缓又克制地晃荡。
没几秒,她垂落的食指,突然被他的手指勾住。
沿着她的食指,他慢条斯理地游移往上,前掌覆住她剩下的手指。
他把玩着她的手。
指腹轻轻挠过她柔软的手心,缓缓拂擦过经年的剑茧。
既像调戏,又犹如在拂惜一件珍宝。
盛栀咬了咬唇侧。
——轰隆。
窗外雷声突然又渐响了起来。
谢北聿倏然用五指强行撑开她的指缝。
有力扣住。
十指紧密交织。
盛栀心跳漏了半拍。
她看着天花板,右手连接着他,左手放在心口处。
昏暗中,她小声喊道:
“谢北聿。”
“嗯?”
“你……你上来。”
谢北聿一时没出声。
几秒后,他晦涩的声音响起:
“你确定?”
盛栀话头一时堵住,却很快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
“这么大的床,何必去地上睡,在地上会很难受。”
她声音渐弱:“我们……又不干什么。”
谢北聿溢出一声低笑:“好,”
“我上来。”
两人松开手,他起身,她便把被子掀在一旁,顺势往自己左侧移动,挪腾位置。
谢北聿躺在了盛栀的右侧。
身下床单还有她刚刚浅香的温度。
两人中间,隔了约莫一个人的位置。
一张床上的距离,和床上到床下的距离,似乎天差地别。
谢北聿重新把双臂撑到了后脑勺,拢紧了刚才磨蹭过她手的指节。
盛栀轻咬着手指,看天花板。
是不是太冲动了?
是不是靠太近了?
身体、温度、气息都如此近,无法忽视,只能适应悉数接受。
同在一张床,更睡不着吧?
但是,床这么大,能并排躺七八个人,确实没必要往地上躺嘛。
算了,她又不对他做什么。
这样想着,她不动声色地开始往左挪动身体,以拉大她与谢北聿之间的距离。
谢北聿静静躺着,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盛栀正在挪腾着、离他越来越远这件事。
盛栀终于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停止挪腾。
她看了眼刚才被掀在左侧的薄被子。
怎么办?现在要盖被子吗?
只给自己一个人盖,是不是很自私?
但是,经过移动,他现在离她有一定距离。
难道要做作地拿来被子,越过自己,再往右、往他肚脐眼上盖一下?
这不是默认要盖一个被子了吗?
哎不是,他身旁的地上不是有被子吗?他怎么不拿起来给自己盖一下?
盛栀陷入了思考,停下拿被子的动作。
窗外的闪电雷声又开始肆虐交加,仿佛在演奏无止境的暴力交响曲。
黎明前的夜色最暗,而暴雨前的雷声最大。
——轰隆~
——轰隆~
——轰隆~
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剧烈。
盛栀已经放弃了盖被子,她迅速抓起被子的上沿往头顶一拱,被子形成了一个倒U型隔音罩,罩住了她的双耳。
但下一秒。
她被有力的手臂捞起,侧身落入了一个强势又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