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他们启程,陆川才匆忙跟上。
在看到帕子上的画面时,他不由得心头一颤,入目是被囚禁的兔子。
只是陆川看完,手已然紧张到发抖,因为那兔子的肚子里,还藏了个小兔儿。
他忙叫来铃儿认字,确认宋锦棠怀孕后,陆川顿时红了眼眶。
此刻妻儿都在敌人手中,陆川觉得天都快塌了,他的棠儿该有多害怕!
不过他很快就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如今自己必须立马振作起来,赶紧想办法把她们娘俩给救回来。
马车行了一日,越靠近边关,客栈酒楼就越少。
众人不得不再次宿在野外。
大家不知道宋锦棠怀孕了,不过也没再找她麻烦。此前一事,两位少爷都被罚了,她如今日日都还吃着药,瞧着也是个虚弱的。
惹她,那可不划算!
这夜,满穗正在盯着熬药,半分视线都不敢挪开,凡是有人路过,都得被瞪上两眼,像是生怕旁人下毒一样。
只是自己也没什么武功在身,惹恼了这群人,最多扑上去挡刀子,满穗也就只能虚张声势罢了。
没过多久,宋文安就拿着只烤兔子来了。
只要是留宿野外,他们都会就近去打些猎物来,今日也不例外。
宋文安坐在距离她不过三尺之遥的地方,伸出手递上前:“不吃,若是把人饿没了,可别怪我。”
闻言,宋锦棠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在咒自己孩儿吗!
原本饥一顿,饱一顿,她都无所谓。只是如今她有了身孕,不能同之前一样了。强忍着用烤兔子砸死面前男人的心,她接了过来。
满穗见状,立马上前仔细看了看兔子,最后扯下一块先咬了一口。万一下毒了可怎么办?自己肯定得先试试毒。
过了一会儿,满穗才放心的把兔子递给了宋锦棠。
火光倒映在宋锦棠脸上,瞧着她应是要做母亲了,身上柔和了许久。
“答应你的,算是都完成了。”
宋锦棠抬眸,一双眼睛满是防备,开口时声音很冷:“你想说什么?还是说你以为一只兔子,我就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我不会忘了你做的坏事,也绝不会对你屈服。”
宋文安看着她,没忍住轻笑一声,而后答非所问,缓缓开口:“你从何时知道当年之事的?”
她沉默片刻,嚼完嘴里的肉,这才沉声说:“很早就知道了,你和皇爷爷交谈的时候,我躲在书房听见的。”
得知她知道的实情不多,宋文安也算松了口气。
这会儿他再抬眸,就见宋锦棠仔细打量着自己,那眼神很是复杂,从怨恨,到愤怒、再到失望和痛苦。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过往如走马灯一般,一一在眼前划过。
安静了一会儿,她错开视线,看着面前的火光,再开口时,嗓音莫名有些哽咽:“小时候很多事我不记得了。但我脑子里永远有那么一幅画面,是你抱着我远离了炼丹炉,带回了祖母身边。”
“自那以后,我只记得,在城中能够相信的,唯有三人。祖母时常看着你的画像出神,我就在想,到底何时我们才能一家团圆。后来我每天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今日能够见到小叔叔吗?因为我想着答应了你,要给你买糖人,可不能失信。”
“你我在一块玩乐的时光,甚至比爹爹同我还要长,从前的点点滴滴竟是骗人的。最纵着我的小叔叔,要杀我;最是温柔贤良的逸王殿下,居然是人间恶魔。我多希望,这是场梦。”
说出这话后,她没忍住落下泪来。
宋文安下意识抬手,想要安慰她,但手很快就顿在半空中。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能走了。马上就要出关,我还有一队精兵,迟早是会杀回去的。山水遥遥终相逢,忘却今昔与过往,这一战总要有人输的。”
看着面前正难过的女孩,宋文安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神情淡漠的站起来,放声说:“明日出关我等平安出关,你也该彻底离开了。”
“叔侄一场,我会尽可能的让你走的安稳,不受太多苦楚。”
众人听出,这是要杀宋锦棠的意思。
不少男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可惜之色,都这时候了,还谈何情意!要不是宋文安护着,赵晟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只是大家也不敢言语,只能听从。
陆川远远看着,她们被包围在里面,极难营救。
明日午时,她们估摸就能抵达边关,若是离开国都管辖范围,救人的难度只会更大。
陆川只能吩咐铃儿在先去城中接应,实在不行,只能找机会强攻了。
翌日,天才刚刚亮。
宋文安便吩咐人将她们带上了马车,一行人又开始赶路了。
她坐在马车里心急如焚,双手十分不安的放在腹部,下意识看向气定神闲的宋文安。求救是不可能了,那若是杀了他,夺下马车,是不是还有机会。
那对面的狄琩又该如何解决掉?
就在她思索间,宋文安淡淡品了口茶,像是看傻子似的盯着她。
“我若是你,就不会想着那么蠢的招。据我了解,你的镯子,最多干掉我一人。那这外面的人,你又当如何?”
宋锦棠叹了口气,这王八蛋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怒声说道:“可我总得拼命一死吧!坐以待毙,难道就被你这么活活弄死吗?”
宋文安沉下一口气,勾唇笑道:“人,总归有价值才会被重视。”
“为什么当初拿狄宝儿换你,我们不肯。不就是因为她没价值吗?杀人很简单,但能否全身而退,也是重中之重。”
“昔年教你的,还真是被这安乐日子给磨忘了。”
宋锦棠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疑惑道:“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宋文安目光沉沉,缓缓说道:“若我说,希望我输了之后,你能看在我今日相助,而放过我呢?”
“做梦!痴心妄想!”她这话说的决绝。
宋锦棠转而看向他时,眼眶又红了,沉默片刻,才坚定开口:“我记得你说过,人之因果,有善有恶,你种恶果,该由你收。”
“战事起,受苦的可是百姓。若是你肯束手就擒,主动认罪伏法,或许我还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