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景皓上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卿月那脸上突然变深的疤痕,一愣,“你这脸……”
江卿月却是一副受惊的模样,赶紧站了起来,捂住自己的脸庞,对着太子行了一礼,“太……太子殿下。”
江卿月前后的反差,倒是令秦景皓有一瞬间的诧异。
不过,想起刚刚江卿月那态度,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也实在是虚伪。
他冷哼一声,随后径直走到主位之上坐下。
江卿月立刻让下人准备茶水,结果被秦景皓拒绝,“不必了,孤来这里,只是想警告你。”
江卿月一副恭敬听着的模样,倒是令秦景皓满意了一些,“关于孤和你的婚事……”
“臣女知道的。”江卿月赶紧打断秦景皓的话。
她自然知道,秦景皓是想来警告自己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所以,她决定以退为进。
“臣女流落在外多年,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楚楚妹妹陪伴太子多年,而且知书达礼,远远是臣女比不上的,臣女有自知之明,不会妄想不属于自己的。”
江卿月这样一番话,倒是令秦景皓感到有些诧异。
按道理,江卿月应该说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理所应当,可是如今。
秦景皓觉得,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你知道就好。孤也想告诉你,孤并不喜欢你,但是父皇赐婚,也不是说取消就取消的,孤会娶你,但是,仅限于此,毕竟楚楚如今没有了这身份,更是举步维艰,你让步是应该的。”
不管江卿月是真的懂事,还是装的,都正中他的下怀。
“臣女不愿。”江卿月这四个字,带着一身傲骨与倔强。
“你说什么?”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下了两次面子,饶是秦景皓再想忍,也有些忍不住了。
江卿月好像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一般,再次说道:“臣女说,臣女不愿!”
“混账,陛下赐婚,你想抗旨吗?你找死不要紧,可你知不知道,你会连累整个丞相府的人!”秦景皓要被江卿月气笑了,这个女人,简直不识好歹。
“臣女不是想抗旨,一直以来,这些,都不是臣女想要的,殿下和楚楚妹妹感情深厚,臣女的存在,永远会是殿下和楚楚妹妹之间的一根刺,臣女不快活,殿下和楚楚妹妹也不会快活。况且,今后,定然也会有人拿身世说事,这对殿下而言,也影响不好。
臣女也没有想和楚楚妹妹争什么,所以,想必太子殿下一定有办法能让这桩婚事继续算在楚楚妹妹的头上的。”
江卿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副都为秦景皓和江楚楚考虑的样子。
秦景皓细细打量着江卿月的神情,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可是,却没有。
“哼,若不是之前见过你在院中咄咄逼人的模样,孤可能还真信了。”秦景皓见多了这样的女人了,嘴上说着不要,可是,背地里做的,却是另一回事。
江卿月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殿下,你不懂。”
江卿月却没管秦景皓究竟是什么态度,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自觉用上了“我”,语气中,也带了许多悲凉。
“我流落在外多年,虽然日子苦,可是,却也平平淡淡自在,可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身份,打乱了我原本的人生。
为了融入他们,我处处讨好,可是,却往往适得其反,我也是受害者,我做错了什么呢?
我想和楚楚好好相处,可是,却总是被家人误会我要夺去楚楚的一切。
为了避免误会,我已经处处躲着她了,可是,二堂哥却这样对我,他也是我的亲人啊……”
说着,江卿月的泪水滑落脸庞,她的手,也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为了清白,我不得不站出来也自己抗争,可是。经历许多,我也累了,我什么都不要,亲情,婚事,身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是,只有一样,我不能不要。”
说到这,江卿月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整理的情绪,“我剩下的,只有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了……”
说着,江卿月缓缓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膝,脑袋深深埋入了臂弯之中。
话虽剪短,可话里的悲凉和辛酸,秦景皓却听出来了,一时间,他也沉默了。
他听过传言,知道自从江卿月回来后就一直有事端,一开始以为是她故意惹出来的,可是后来的一些事情,似乎又不是,甚至还隐隐和楚楚脱不了干系。
本来以为她会借着这次倾诉说说楚楚的坏话,可是,也没有,而是十分平静,甚至还为楚楚解释。
这样的人,真的是世人口中的蛇心心肠陷害楚楚的人吗?
秦景皓不确定了。
见秦景皓沉默,江卿月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继续加一把火,
“殿下,入门后,请允许臣女带着母亲的东西遁入空门,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这样,既没有抗旨,也不会搅了您和楚楚之间的感情。”江卿月言辞恳切,令人听之无不为之动容。
秦景皓的心情十分复杂,这种事,既然说出来,绝不是戏言了,况且,一如她所说,她也是受害者,又做错了什么呢?
秦景皓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要给下马威的念头,反而安抚江卿月,“你何苦这样呢!姑姑那边,还有皇叔那边,都是可以帮你的,你不是一无所有。”
江卿月心底冷笑一声,果然是冷血无情的家伙,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利用这件事和***来试探自己。
“虽然***与母亲关系匪浅,可是,臣女也总不能老是给***添麻烦。至于秦王……”说到秦玄煜,江卿月故意顿了顿。
果不其然,秦景皓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探了探。
“至于秦王,为何出手帮忙,臣女也不得而知。或许,是因为***吧。”
“可是,皇叔曾说你帮过他。”
“怎么可能?臣女回丞相府之前就是一介布衣,更谈不上帮秦王了。反而,秦王还对臣女有恩,臣女都不知如何报答了。”
江卿月的话滴水不漏,将自己和秦王的关系撇得滴水不漏。
秦景皓闻言,心底也放心了许多。
他沉吟地看了看江卿月,最终神情复杂地说道:“削发为尼的念头,你还是收了吧,孤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秦景皓安抚了江卿月后就离开了丞相府。
他需要再看看,如果江卿月刚刚的一切都不是装的,而是真心实意,那么,这样一个懂进退的女子,加上她背后的外祖父,对他来说,的确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