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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陈朵朵的状态越发不好,连忙扑到她身边。
她的嘴角渗出血迹,我来不及多想,将她口中几乎咬碎的手帕抽出,将自己的手腕垫在她口中。
她发了疯似的死命地咬我,很快我额头上便渗出了大豆般的汗珠。
我另一只手胡乱抓一起一把黄符,快速用力抽搐自己的手,将符纸塞入她口中。
手腕被她咬的鲜血淋漓,瞬间肿成了羊蹄。
我快速在衣服上擦了擦,怕霍闲看到我受伤会分神。
她咬住黄符后 身体呈现出低温状态,像在冰箱里冻上三天三夜的温度。
我心下一惊,焦急的对霍闲说:“二师兄,她怕是要承受不住了!”
霍闲在香炉里抽出一根香,在空中比划着,大喊道:“二位,快点将他带出,助我斩妖除魔!”
话音刚落,一股黑气率先从陈朵朵的肚子里窜出,两道金光紧随其后。
其中的女孩虚影对霍闲说,“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霍闲抱拳作揖,“辛苦二位!”
那野飘子本不成气候,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奈何他沾了陈朵朵的精气,之前又在她腹中不肯出来,所以霍闲并不好操作。
这会儿被两个纸人收拾一顿,霍闲与他交手明显占上风。
霍闲几道符纸飞出,那团黑气的移动速度便已经缓慢了许多。
陈朵朵这边也停止了抽搐,瘫软如泥般昏死过去。
那野瓢子眼看着斗不过霍闲,便转向朝我奔来,我隐约在那团黑气中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
我想也没想,拿着拐棍用力一挥,瞬间将黑雾打散。
没过一秒,他又快速变换重组,在我和霍闲之间来回乱窜。
他非常聪明,见自己打不过,只能寻找机会,重新回到陈朵朵身体里去。
足足得有三炷香的功夫,霍闲那边也耗尽精力,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过程中我们俩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我还好些,被击飞了几次,撞到墙面和柜子上,大多都是些皮外伤。
疼是疼了点,但不致死。
霍闲看起来似乎比我严重多了。
我心里急得乱转,却不敢离开陈朵朵半步,怕对方有机可趁。
这时,霍闲给我一个眼神,示意让我躲开。
虽然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照做了。
等黑气再次朝我袭来,我立刻起身后退,看似我是因为害怕,慌张的跑了,其实是故意给他留出了位置。
黑气在空中一转,准备往陈朵朵方向飘去。
霍闲眼疾手快拿起一把锋利的尖刀,对着掌心一划,鲜血奔涌而出。
“二师兄!”
我两眼惊叹!
我以为他是找到了办法,没想到他是要拼死一搏!
“死飘子,去死吧!”
霍闲眼睛血红,高举着裂开的手掌,在黑影即将钻入陈朵朵肚子里时用力一拍…
随后…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屋内的五级大风,止了。
刺耳的铃铛声,也停了。
我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霍闲那边也跟死了似的,整个人趴在陈朵朵肚子一动不动…
我连滚带爬的过去,不知道他哪里受伤,不敢随便去碰触他的身体。
“二师兄!”
“霍闲!你别吓我!你怎么样?”
我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泛着哭腔。
我虽然知道他受伤了,但隔着烟雾我看不清他那边的具体情况,没想到他竟然伤的这么严重!!!
我们俩都是浑身湿透,我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而他像掉入了红色的染缸。
他的头埋在陈朵朵身上,看不清他的脸,浑身是血已经分不出哪里受了伤!
还有陈朵朵身下的棉被上,同样染上大片血红。
屋内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味,刺鼻又恶心。
“霍闲…你怎么样,你告诉,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一边哭一边拉过他的手,刚刚他划破的掌心,两侧的肉翻着,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他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啊?!
他不要命了!
我惊慌失措的拿起剪子,剪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把他的手掌简单缠住,对大门方向哭喊道:“来人!陈叔叔!你们快进来!”
霍闲虚弱的声音传来,“别哭,我他妈还没死呢!”
我连忙用袖子抹掉眼泪,“我能做这么?你告诉我,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我一只手拄着拐棍借力,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膊,让他靠在我身上。
他精短的头发滴着血水,我仔细检查了他身上的伤,除了手掌外还有几处外伤,最严重的应该是内伤。
衣服上的血有他手掌流的,其余全是陈朵朵的…
整个棉被都透了。
陈国军夫妇冲进来,看到屋内乱成一团的情况,再看我和霍闲跟血葫芦一样,陈夫人顿时吓得尖叫。
陈国军硬挺着一丝理智,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儿,连忙问道:“霍闲!你怎么伤这么严重?快,我这有家庭医生,赶紧出去包扎一下!”
霍闲摆摆手,虚弱的对我说道:“拖油瓶,你看看米缸里的鸡蛋怎么样了?”
我一边撑着他,一边往大案挪步,打开盖子后挖出些小米,随后手上一片黏腻腻的触感。
“碎了!鸡蛋碎了!”
霍闲舒了口气,主动说出了陈国军心里的最想问的,“你女儿没事了,她身上这套衣服和沾了血的被子赶快找人烧掉,不然这上面污浊的煞气会伤到人。”
陈国军明显也放松了很多,颔首道:“好,你先治疗,其余的我来安排!”
霍闲又说:“陈先生,我师父欠你的,他徒弟我今日还了,从此以后这缘…就了了。”
陈国军有些激动,“谢谢!霍闲,谢谢你,也谢谢你师父!
他老人家并没有欠我什么,要说还,其实早就还够了。
当年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只是请他吃了碗面,没想到这一碗面,他老人家惦记了十八年。
要说欠,这次是我们陈家欠你一条命,霍闲,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霍闲整个人的力量都挂在我身上,能感受到此时的他虚的很,他摇摇头,对我说,“如因,收拾东西,我们走。”
他挂在我身上,我又没办法去收拾我们的东西…
正在我两难的时,霍闲一下子失重,突然晕倒了。
“霍闲!”
我没站稳,随着他倒地,一起摔在了地上。
陈国军连忙叫来江叔和手底下的人,快速将霍闲抬到客房,另一伙人和陈太太将陈朵朵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陈国军毕竟也是久经战场的大人,办起事来有条不紊。
他叫来家庭医生给霍闲的手掌缝合,医生看了之后都说,“怎么伤成这样?整个筋都断了,以后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我在一旁默默的掉眼泪,心疼又无力,不知道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深知干这一行,阴一脚,阳一脚,很危险。
但这种事情发生了,我还是承受不了!
他的手是画符掌印的手,怎么可以留下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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