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山见程清逸眉头紧锁，她笑道：“你再不给我签字笔，我可要反悔咯。”
程清逸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包里掏出黑色签字笔，她看到罗南山潇洒挥笔，然后拿个人印章重重盖在乙方那栏上。
“罗总，你真爽快。”程清逸忍不住感慨道。
罗南山笑道：“我们女人要学会互相欣赏，这个社会对男女的标准太不同了。从前你的这个职位是几个男性，跟他们打交道我很累，但无奈这个社会的太多权力都掌握在男性手中。”
看到罗南山主动挑起男女权利问题，程清逸不由说道：“女性确实很辛苦。这一点在找工作的时候就能看到。女人总是被世界的外在所迷惑，在年轻的时候，因为找的都是一些可替代性强的工作，她们以为做女人很好，但年纪上去了，就会发现，女人在三十多岁以后如果想要就业轻松，那太难了。”
“一方面，女性在二十多岁选择结婚，生子，职场有断档，于是跟男性的竞争力相比就显得经验不足；另一方面，女性从一出生就被灌输一种概念，以为自己有退路。大部分女性都觉得工作做不好了，那就嫁人好了，于是工作能力没有提升。”罗南山分析道。
“所以，罗总，这是社会的悲哀还是女性的悲哀？”程清逸听到这里，表情黯淡下去。
“程经理，你是不是在职场上遇到过困难和不公？”罗南山很敏感，一下子发现了程清逸的悲伤情绪。
也许是因为罗南山的关心，也许是因为刚签完协议心情放松，程清逸难得打开话匣子：“罗总，我在二十多岁的时候遇到过职场骚扰，那时我选择辞职，但这种事在职场上不可避免地会遇到，男领导似乎吃准了没有背景的小年轻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于是总是试探。而我又没有反击能力，所以我只能选择辞职。”
罗南山听到这里，不得不抿了口茶，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愤怒。
“后来我选择招商工作，这份工作男多女少，大部分女性不愿承受业绩压力以及到处求人的情绪干扰，而我选择它，是因为它的数据考核很简单，就是看你的招商工作完成率。”程清逸轻轻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罗南山那深邃的眼睛，道：“但这份工作的忙碌及对人情世故的锻炼，让我对人性越来越失望。我很难真的在乎一份感情。我总觉得，那些男人的权衡利弊让人恶心，也因此，我的婚恋道路很坎坷。”
罗南山没有说话，她只是给程清逸倒满了茶，以示鼓励。
“由于我没结婚，我在三十多岁后的职场生涯岌岌可危，上一家公司就因为这个理由说我没有成家，没有经济压力，于是公司缩减部门成员的时候，就希望我主动提离职。”
“那你提了吗？”罗南山有些心疼对面这个傻女人。
“提了，毕竟整个部门，就我单身，其他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我走，是损失最小的。”程清逸苦笑道。
“然后就来了绫诺？”罗南山问道。
“不，我失业后，空窗了一年多，因为我在三十四岁这个高龄，还是单身，所以许多用人部门都不予考虑。这就是女性的职场困境，对于单身女性来说，尤其不友好。”程清逸像是认命般，对这个世界低了头。
“所以绫诺给你的机会，你很珍惜。”罗南山点点头，说道。
“是的，绫诺发来offer的时候很匆忙，他们本来有中意的候选人，但不知为何对方没来，于是绫诺选择了我。”程清逸微微笑道：“我很感激公司，我也觉得很幸运，绫诺的掌门人是女性，她更能体会女性的处境，因此我觉得在这家公司，我可以长期待下去。”
“程经理，你很不容易。”罗南山很真诚地说道。
程清逸摆摆手，笑道：“大部分大龄职场女性或多或少都经历过类似我这样的不公，我也没什么好委屈的，习惯就好。”
“清逸，我能这样叫你吗？”罗南山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的时候，不经意地说了这句话，程清逸立刻点点头，罗南山跟服务员点了一些简餐后，笑着看程清逸，道：“陪我吃会儿饭，可以吗？”
程清逸这次外出本来就是来签协议的，既然她已完成目标，那么回绫诺公司晚一点也没什么，于是她赶紧解围道：“我也饿了。”
罗南山望着她，道：“到你如今这个年纪，你还想结婚吗？”
程清逸愣了愣，她坦诚回复：“我不知道。”
罗南山又问：“现阶段，你交男友了吗？”
程清逸再次回复：“我不知道。”
罗南山拿公筷夹了一块虎皮凤爪，放到程清逸的盘子，她晃着头，说道：“一般都是回答有或者没有，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前些天因为一些理念问题，吵架了，后来我们谁也没联系谁，没有人提分手，但是行动上，又像是默认分手了。”程清逸解释道。
“女人啊，始终摆脱不了仪式感这个玩意。哪怕是分手，也希望男人跟她说清楚。”罗南山没有再多问程清逸的情感，她觉得女人太有道德感，反而捆绑了自己。或许她的男友此时正搂着新的女伴，不亦乐乎。他们才不在乎所谓的“提分手”这几个字呢。
“罗总，那你为何选择不结婚？”程清逸大胆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们不同路，那就不要耽误对方。”罗南山笑盈盈地说道。程清逸惊讶地看着女人，她终于明白她觉得对面女人气质特别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潇洒气质，更是因为她身上没有讨好感。她的配得感很强烈。
程清逸其实挺讨厌网络上经常说的“好嫁风”，她不喜欢女人把自己当作客体，一切围着男人的需求去转。男人喜欢什么，她们就去穿什么，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灵魂。
罗南山将米饭吃饭，淡淡笑道：“人不一定非要选择婚姻，我跟前男友们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我们知道彼此爱过，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