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曾见到过的‘洋娃娃’也许就是面前这具裸体女人,这样的猜测让周祗和谢方宁二人都有点心理不适。
周祗站起身,脊背挺得很直:“真让人觉得,生理不适。”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没再去看那具裸体女人,而是把目光移向了靠着墙面的那一排柜子。
柜子的柜门都是不透明的玻璃,需得打开才能看到里面装了什么。
“这里面看着就不像是会装什么正经东西的。”周祗站在那一排柜子前,“谢方宁,我们一人一半?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待很久。”
“嗯。”谢方宁表示赞同。
这样的地方再待下去,人都会变得诡异起来。
果不其然,当柜门被缓缓打开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整齐摆放的玻璃罐子。这些罐子通体透明,宛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但其中所盛放之物却令人毛骨悚然——那竟然是一个个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的人体组织!有的罐子里漂浮着心脏,鲜红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有的则是大脑,灰白的脑回曲折盘绕;还有的是肝脏、肾脏等器官,它们都静静地躺在福尔马林的怀抱里,仿佛时间已经在这里凝固。
周祗感觉身上一阵恶寒,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真的太恶心了。”
“嗯。”谢方宁点头。
两个人快速检查了一遍所有的柜子,到最后一个柜子的时候却发现上了锁,一个密码锁。
周祗摆弄了两下:“这个居然要用密码锁锁上,里面有什么东西?”
“找找,密码。”谢方宁也觉得里面的东西应该挺重要的。
“不用。”周祗‘嘿嘿’笑了两声,身份卡掏了出来,而后照燃就这么明晃晃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谢方宁突然觉得周祗似乎找到了某种过副本的捷径了,“这个,法杖,倒是,物尽,其用了。”他也弯了唇角,难以察觉地笑了笑。
周祗挑眉:“以前手里头没这玩意,我就是想走捷径也没办法。再说了,我们现在又不是在玩解谜游戏,不找到密码就无法开锁。”
不得不说,谢方宁觉得跟周祗一起过副本有的时候真的很有意思,同样的有的时候也很刺激人的肾上腺素。这跟他自己一个人过副本完全是两个感受……在进这个副本之前,他一个人过了好几个小副本。从‘古井’副本出来之后,他一度怀疑自己的个人能力,如果没有周祗是不是他根本没办法通关‘古井’副本?带着这样的自我怀疑,他那半个月进了七八次副本。
索然无味的副本经历让谢方宁不断想起自己在‘古井’副本之中和周祗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那种可以分享可以商讨的情绪价值以及触及副本底线时的刺激感,让他觉得无比怀念。怪不得余闻堂之前总是说一个人的副本很没有意思,他之前并不苟同,毕竟一个人下副本方便很多只需要自己谋略自己的事情就好,多一个人还得时时刻刻关注对方的情况。可他跟周祗一起合作下过副本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和别人一起下副本并不一定只是一个人关照另一个人,而是相互的,下副本也可以变得不那么寡淡。
这一切,谢方宁都把它归之于‘合作’和‘朋友’。
照燃坚硬无比,周祗两棍子下去,就把那密码锁敲裂了:“让我来看看,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还要用这密码锁给锁起来。”
打开柜子,出乎意料的,柜子里放着的并不是什么尸体尸块的,反而是一摞摞书籍以及一些笔记本之类的纸质东西,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谢方宁也没想到会在这地方翻出这种东西,实在跟环境违和,“看看。”他伸手拿出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
“《腹部外科手术学》?”周祗凑到了谢方宁跟前,打眼一看,是本外科类的书籍,“这一个柜子里的好像都是医学书籍。”他翻动了一下整个柜子里面的书,大多都是医学外科的书,每本书里面都做了很多笔记和批注,“这还是个医生?!”
谢方宁捏紧了手里的那本外科书,唇抿得很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先入为主得把这个医生跟那个做人体实验的‘科学怪人’给联系在一起,眼前的这一切无一不在向他们揭露这个做人体实验的人的身份。
“这有日记本。”周祗倒是没注意到谢方宁的情绪变化,翻了半天,找到了本挺厚的本子,“都是手术记录啊……不过,好像是救人的手术记录。”他把日记本摊到了谢方宁面前,“你看看。”
谢方宁没有去接笔记本,只是脑袋凑了过去。日记本上记录着每一台手术,每一个病号。这位医生是个神经外科 医生,主要治疗脑部、脊柱疾病。他最擅长的是脑部外科,在他短暂的五年医生生涯之中做了差不多有上万台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多。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位有能力负责任的好医生,起码在世人眼中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医生。
“为,为什么?”谢方宁呢喃出声。
“也许是憎恨命运不公吧。”周祗指着笔记本最后一页,“他一个脑部外科医生,最后却得了脑癌。”
那一页上只有三个字‘为什么’,这三个字写了几百遍,密密麻麻遍布整页的纸,笔力透纸。可见,其心中之不甘。
谢方宁感觉不对:“他,他不是,死了,吗?”
“……”周祗也反应了过来,“对啊,他死了,得了脑癌死了。”看纸张的发黄程度这个笔记本应该起码有一两年了,但是,工厂里那个小男孩明显是刚被改造的。
前后时间对不上了。
“不是他做的?”周祗挠了挠额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也说得过去,毕竟他一个脑科医生也做不来替别人改身体构造的事情。可能真是我们猜错了吧。”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还是觉得哪里奇怪。
如果真的跟这个脑科医生没关系,为什么他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还用锁把柜子都锁起来了?这些问题,让周祗还是觉得这个医生身上应该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有张,纸。”谢方宁本来都把笔记本放下了,一摸笔记本的封皮感觉鼓鼓的,撕开一看里面有张白纸。
展开白纸,上面密密麻麻贴了很多小纸条,都是一些借款条。有一万两万的,也有几千的,虽然是不同的人借的,但都是跟一个名叫‘杜鸣’的人借的。借条上的时间最早是在2000年,最晚的一张是在2005年,时间跨度长达五年之久。
五年……那个脑科医生也是只当了五年的医生。
“所以这个医生叫杜鸣。”周祗抿紧唇角,“那跟他借钱的这些人大概率应该都是他的病人吧?毕竟姓名几乎没有重复的,借的数目也没有大很多,大概率都是借的医药费吧。”
“大概,吧。”谢方宁也冷静了下来。
一个认真工作平时还努力学习有上进心的医生,这样的人还是一个愿意出钱帮助自己病人的善良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一些违反人性的事情呢?
刚刚谢方宁还在怀疑这个医生是不是说了谎,并未死去。可是这些一张张手写的借条,横跨整整五年,不可能是作假的。一切的一切,又被推翻了。
“我猜,这些人没有一个还钱的。”周祗摸着纸上的借条,“他不仅要治这些病人还要救助这些病人,你说这些人有多少感恩的?”
“救人,不是,为了,得到感,感恩。”谢方宁看向周祗,“他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