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笑了一声:“你还是吃吧。”
他似乎陷入了纠结。
我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在食物里下毒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他的脸上爬上了一抹微微的红晕,说:“我担心不好吃。”
我陷入无语……
想是饿得不行,蒲蓝终于还是接过了兔子,吃了一口,表情稍稍有点变化,我问:“还不错吧?”
“你们有盐?”
“繁音拿的。”我问:“她请你吃鹿肉,居然还没开吃就出来了?”毕竟他们是半夜才来的。
“火候不对,把鹿肉的香味都烤没了,实在是吃不下。”蒲蓝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个人就是这点比较矫情。”
“那看来我烤肉的技术也不错。”我说:“这兔子是我烤熟的。”
“哦。”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火候也不行?”
“刀改的不错。”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起来了:“调料少几味就不提了,火候有点不到。但既然是你烤的,那也算不错了。”
“什么叫既然是我烤的?我也会做饭的。”我说:“就是烤肉不太擅长而已。”本来那种火就不好控制。
他笑了一下,没回答,只问:“你吃狗肉么?”
“取决于是什么狗,如果是我养的就算了。”
“那咱们把那条藏獒拖回去,如果还需要撑一阵子,我给你们炖狗肉吃。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应该会吃得稍微舒服点。”
突然好想感慨一下我们的队伍组成,看起来软萌的阿飘是个高手,看起来是个高手的蒲蓝居然是个厨子……
附近已经安全了,我俩就在这里吃了一会儿东西,之后就按照计划去撵其他杀手。
繁音之前说过了,速度快的话,晚上就可以全部解决,那我们就能救出阿飘的妹妹,接下来就是躲开警察,到那时,李家的救兵也就来了。
现在已经即将四点,按照时间来算,繁音和阿飘多半已经得手了。我俩也开始行动。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我们只需要找到人,然后躲在暗处放冷枪。因为拿到了战术望远镜和夜视镜,我俩得以在远处先看到对方,从而放枪撵他们进入射程。
很快便有人倒下,蒲蓝说:“是阿飘开的枪。”
“你怎么知道?”我都看不清子弹的轨迹。
“你想啊,你老公那种性格,可能不打头么?就算没打中,也会立刻补刀的。”蒲蓝小声说:“阿飘就不一样了,反正身上的要害太多了,打头迸出脑浆多恶心。”
“你别说了……”我也觉得好恶心。
他笑了起来,说:“你们女人都是这样。杀得了人,却见不得恶心。”
想是下一个地点在繁音的射程内,我也终于见到了很多脑浆。普通子弹不如穿甲弹威力大,所以穿甲弹爆头之后的场面简直要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繁音这个变态……
接下来的一切就全都轻松了许多,我们在五点钟左右搞定了所有预测地点的埋伏,其中有一处没有人,被繁音算错了。
接下来可能还有其他埋伏,但这只要问繁音他们就够了,而且很糟糕的是,山上的大部分人我们都见过了,却依然没有找到阿飘的妹妹,蒲蓝觉得她可能是被转移走了。
之后蒲蓝想去看看阿飘,我想去看看繁音,反正有他俩做掩护,我们便分头行动,而蒲蓝临走前,也挑了几块他觉得不错的狗肉带在身上,光挑狗肉就花了不少时间。
无惊无险地到达山头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繁音正趴在地上啃兔子,听到脚步声并没有转头。原来那个狙击手的尸体躺在他旁边,头已经血肉模糊。
我又是一阵恶心,趴下来问:“你居然还吃得下。”
“饿了。”他搂住了我的肩膀,问:“找到那小女孩了么?”
“没有。”我说:“但也没看到尸体。”
繁音便沉默了一下,说:“那得去救她,地图可能有问题。”
我掏出地图,也看了一会儿,虽然刚刚就跟蒲蓝一起确认了好几遍,但地图上的确没有其他路了。可入口出口是同一个,已经被警察封死,他们要把女孩子带出去并不容易。
救她可能很有难度,我问:“能不能先等到救兵再去救她?”
“不能。”繁音说:“他们抓她,很可能是认为她是咱们的援兵,他们希望利用她来引咱们出去。咱们去救她,她就是有用的,顶多受罪,但不会丧命。”
如果没用了,那就会杀了她。
我忙说:“蒲蓝说阿飘对这边的路很熟,咱们可以跟着她走。”
“那女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前女友。”我把蒲蓝跟我说的事说了一遍,问:“你觉得她靠得住么?”
“靠不靠得住都得靠她。”繁音说:“但这么多年不见了,咱俩最好不要太信任。咱们两个从不同的方向经过这里,这意味着这里或许已经离他们设计好的目的地不远了。如果她靠不住,就会把咱们引进目的地。但就算这样,小女孩之前救了我一命,我都想去。”
“我知道。”小女孩在繁音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给了他武器和活命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有问题,否则当时就可以杀了繁音。她年龄这么小,又是繁音的救命恩人,我们得去救她。
“真懂事。”他搂住了我的头,把自己的头在我脸上靠了一会儿。稍久,轻声说:“灵灵。”
“嗯?”
“如果把我换成蒲蓝,你会留下还是跑?”
“干嘛这么问?”还是这么矫情的语气。
“先回答。”
“我……”我努力地假设了一下,说:“可能也会留下吧。”
“那念念怎么办?”
“如果他也是要掩护我出去,那我就得留下。”我说:“因为那样就是他在拼命给我一条生路,我也不能看着他去寻死。因为我一直觉得……”其实我知道他希望我说什么,但我不想骗他:“在这个世界上,愿意牺牲自己让我活着的人肯定寥寥可数,这大概是这世上最重的情谊了。那既然他能为我做这个,我又何尝不能留下?我有念念,他也有亲人。”
我已经做好被他抨击“乱发善心”的准备了,然而他却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很认真地说:“你真是投错胎了。”
“啥?”难道他是同性恋。
“你这脾气真适合当我弟弟。”他亲了我一下,说:“帮我分担一半工作。”
我白他一眼:“现在我也可以帮你分担,只要你不怕赔破产。”
“我倒是不怕这个,反正可以教。最要紧的是要拢得住人心,要大气,豁得出去。”他说:“只是女人做这行太吃亏,我觉得你还是当个安静的飞行员就可以了。”
我问:“你觉得我当飞行员好吗?”
“喜欢就好。”
“可是如果我真的当了,就会经常出差,还会关掉手机,联络不到。”
“当我的就是了。”
“那没有人照顾孩子了。”我忍不住开始幻想这种生活,如果繁音没有病,我们还有几个孩子。
“有我爸在,你想照顾也没什么机会。”他说:“何况我爸会逼你等孩子上学再工作的。”
“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飞行员不好吗?”我纳闷得不行。
他扭头看着我的眼睛,说:“工作和婚姻一样是一辈子的事,做你喜欢的。”
我们一直观察到天微微吐了鱼肚白,在这期间我实在困得要晕倒了,便靠在繁音身边睡了一小会儿。等被说话声惊醒时,发觉繁音把衣服裹在我身上了,他自己只穿了走时穿的白衬衫,手冻得冰凉。
我把衣服递给他,说:“都说了我不冷。”
“睡着了体温低。”他穿着衣服,说:“冻死了就没人捡破烂了。”
蒲蓝和阿飘在旁边一起笑。
笑过之后,蒲蓝说:“看样子这里的确没什么杀手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安排?直接出去么?”
繁音问:“阿飘小姐知道出入口之外的其他路么?”
“知道。”阿飘说:“东北角有一条小路,通往一户富豪的农场,因为那里是游客禁行,而且最近在施工,就没有标在地图上。”
繁音点点头:“那咱们就去看看。”
“繁先生。”蒲蓝说:“我觉得咱们最好是先出去请苏先生。”
“我爸爸绝对已经联络过苏先生。”繁音说:“如果他会来,就不会等到现在。”
接下来我们简单讲了一下我俩进来的原因,也说了繁音对于救不救阿飘妹妹这件事的看法。
蒲蓝陷入纠结,阿飘则说:“咱们四个人能救得出她吗?如果那个农场的主人就是你们的仇家,那咱们不是白白送死?”
“但只要咱们一走,你妹妹恐怕立刻就要丧命。”繁音说:“灵灵答应跟我一起去救她,你们两位本来就与这件事无关,可以出去。”
“那我留下吧。”蒲蓝也不知是怎么考虑的。
繁音看向阿飘,说:“我们三个可以掩护你出去。”
“不用了。”阿飘说:“那是我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