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一脚踢开平房的大门,顿时一股粉尘冲了出来。此时虽然是下午三四点,光线十分充足,但平房里却黑漆漆一片,看来这间平房很久没人住了。
伍昀钊为什么会专门跑来这间没人住的平房?
这个问题不仅岛田想知道,慕幽笛也很想知道,她猜测,或许是他和某人的接头地点。
岛田看了一眼慕幽笛,然后率先走了进去。慕幽笛朝身后的巷子看了一下,确认没人跟来,这才走进平房。
慕幽笛走进去后,明显能闻出两股气味,一股气味是平房长期无人居住,阴暗潮湿的发霉味道,另一股味道是……血腥味!
慕幽笛闻到这股血腥味,直觉伍昀钊或许出事了,于是紧走两步。
随着他们两人的脚步越深入,平房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重。
忽然,两人同时停住脚步,因为他们两人的视线都已经适应了黑暗,而前方地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个人,而且就目前这间房的血腥味那么浓,看来他被人放血了,估计活不成了。
慕幽笛心里打起鼓来,心想,不会是伍昀钊被人杀了吧?
两人快步走到人形物体旁边,蹲下来一看,地上躺着的确实是个人。
慕幽笛翻转那人的身体,依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伍昀钊!果然是他!
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慕幽笛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跟踪伍昀钊不过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伍昀钊在这半个时辰内被人杀害了。
慕幽笛环顾四周,地上并没有脚印,而且平房的大门是锁着的,这是密室杀人吗?对方到底怎么做到的?杀害伍昀钊的人又是谁?很多疑问萦绕在慕幽笛的心中,无法解开。
伍昀钊身份暴露,死亡是迟早的事,不是死于任务中,就是死于组织内。区别在于,一个是死于敌人之手,一个是死于自己人之手。只不过,她怀疑伍昀钊的死与那个接头人有关。他是在做任务期间被自己人杀害了。
这时,岛田说道:“伍昀钊死了,说明他获取的情报已经传递出去,也就是说我们的情报据点已经暴露,我今晚打报告,重新布排,原来的据点准备撤销。”
“嗯。”慕幽笛点点头,情报部门就是这样,一旦暴露就要撤销,重新安排新的情报据点。
慕幽笛在伍昀钊的身上摸索,看他身上是否还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不过很可惜,除了一身皮囊,伍昀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就在慕幽笛满脸失望的时候。这时,平房的大门口有人扔了个大石头进来。
石头的声响,让专注检查伍昀钊尸体的慕幽笛和岛田一惊。
岛田喊道:“谁?”
说话的同时,他立刻站起身跑出平房门口查看。
当他转头看向巷子口时,忽然,他似乎看到了巷子外正有穿警服的人朝这边走过来。
他急忙朝慕幽笛喊道:“快走,巡警来了!”
慕幽笛在伍昀钊的身上,还有尸体周围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此时听到岛田的喊声,只能站起身,快步跑出去。
两人趁着巡警还没走到平房的空档悄悄离开。
一路上,慕幽笛都没有说一句话。
伍昀钊的突然死亡让她感到疑惑,而她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骁豫龙。不过,目前有太多疑团没有解开。
这时,岛田突然问道:“梅小姐,伍昀钊这事,你怎么看?”
慕幽笛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身份暴露,被接头人灭口了。”
岛田听了慕幽笛的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岛田对慕幽笛说道:“梅小姐,我先走了,这次的任务我们没有完成,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慕幽笛不置可否,朝他挥挥手,道:“再见!”然后转身潇洒离开。
岛田看着慕幽笛的背影,暗暗咬牙,心道:这女人真是冷淡到极致,看来要多制造合作机会才能更了解她!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后,慕幽笛去了陆曼秘密联络的咖啡厅。
她这次依然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依然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碟曲奇饼干。
她用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告诉陆曼她的父亲有危险,胡玲娜的下个目标就是陆部长。接着又告诉陆曼,她已经查到胡玲娜真实身份和她之前暗杀的高官名单,她会将证据偷出来交给陆曼,最后,她告诉陆曼伍昀钊查到了几个日本情报据点,不过在接头的时候被人杀害了,她怀疑是组织内部的人干的。
她还向陆曼说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她怀疑组织内部有人叛变,而且这个人的职位并不低。
她将自己在胡玲娜书房里看到陆部长的详细信息,以及岛田交给她关于伍昀钊的详细信息,说明日本特务能够通过某种特殊渠道拿到组织内部成员的信息,这种渠道在慕幽笛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组织内部高层有人叛变了。
组织里有权调用组织人员信息,甚至可以调出部长级别的信息。此人级别不可能太低,她之前怀疑骁豫龙,但目前来看,他还不够调用陆部长信息的级别。因此她让陆曼向陆部长传达这个消息,以免她还在做任务的时候被组织人员背刺,就像伍昀钊一样。
陆曼端来咖啡的时候,也悄悄回复她“消息已收到。”
慕幽笛心下稍安。
陆曼想了想,暗中给慕幽笛做了一个手势。
慕幽笛看了之后,离开座位去洗手间。
她走进洗手间后,将洗手间里的各个角落都检查一遍,以确保没人听到她和陆曼的对话。
这时,陆曼推门进来。
陆曼轻声问慕幽笛:“你已经查实胡玲娜的身份,只要拿到她作案的证据,就可以抽身离开了,她很危险,你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慕幽笛摇摇头,说:“胡玲娜将陆部长作为下一批暗杀目标,说明日本情报部门已经朝南京方面渗透,我潜伏在胡玲娜的身边比较容易拿到他们的情报,这样咱们组织也能防范于未然。”
陆曼劝道:“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被她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慕幽笛打断她的话,“我们做任务这么多年,有哪一件不危险?”
陆曼知道自己劝不了慕幽笛,于是叮嘱道:“如果发现异常,你要立刻抽身,别犹豫。”
“好,知道了。”慕幽笛笑着答应她。
她想到组织高层里的叛徒,也叮嘱陆曼,让她暗中调查一下,别到时候被内部人出卖,阴沟里翻船。
陆曼答应慕幽笛会向她父亲汇报。
两人谈完后,陆曼先走出洗手间,几分钟后慕幽笛才走出来,回到座位。
这时,宴霜推门而入,他看了一眼慕幽笛的方向,然后找了个跟慕幽笛背对背的位置。
慕幽笛看到宴霜时很诧异。她赶紧朝陆曼那边看过去,发现陆曼只是微微一笑。
慕幽笛扶额,宴霜这是明目张胆地在陆曼的眼皮底下逃脱监视,这是舞到正主面前了。她只好苦笑着朝陆曼拱拱手,求原谅。
陆曼耸耸肩,算是一笔勾销了。
两人的暗中互动,宴霜没看到。他跟慕幽笛背对背坐着,他悄悄告诉慕幽笛,他跟踪慕幽笛和岛田到了酒店,然后看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跑下楼,接着她和岛田也跑下楼,他直觉那个慌张的男人有问题,于是一路跟踪他,拍下了很多照片。
慕幽笛一听,顿时生起气来,说道:“那么危险的事,以后别再做了,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捡了一条命?那个你跟踪的人,被人灭口了!”
宴霜一听,惊道:“他死了?”
慕幽笛答道:“死了,所以你别再冒险做傻事。”
宴霜点点头,“好,听你的,我不会再做傻事。”
听到他的承诺,慕幽笛这才放下心来。
由于慕幽笛还有其他事需要去查证,所以着急离开。她向陆曼和宴霜道别后匆匆离开,返回胡玲娜的家。
此时,在伍昀钊死亡的平房内,整个屋子灯光大亮,李探长正蹲在伍昀钊的尸体旁查看他的死因。
正在为伍昀钊初步尸检的法医说道:“他的死因是颈部总动脉被割破,导致大出血没有及时止血,最终失血而亡。”
李探长看到墙上和地上都布满血迹,看血迹的喷射形状和角度,说明对方是站着被人割了颈动脉,然后匍匐倒下,不过,眼下他看到的死者这倒下的方位似乎有问题。
法医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通过模拟割伤颈部动脉的场景,发现死者确实是面对着杀人犯,然后被对方正面割破颈动脉,因为死者正面的衣服沾着血迹,背后却没有沾上,这足以证实法医的判断。
可是现场发现死者的时候,死者是正面朝上,仰面躺着,这跟法医模拟的场景不一致。
李探长思索片刻,说道:“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那就是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进来翻转过尸体。”
法医点头,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李探长眯起眼睛,所以走进案发现场的人有两拨,一拨是杀手和死者,另一拨是发现死者的人,不过不知道他们是无意间发现得,还是跟踪死者到了这里。
李探长继续观察整间房屋,发现这里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这是一个废弃的空房间。
那么,这个死者为什么要跑进这个空房间?是为了躲避什么人,还是为了见什么人?
李探长觉得可以从死者的身份,以及他走进这个房间的目的着手调查。
忽然,李探长的助手在检查地上血迹痕迹的时候,用镊子捡起一粒钻石。
他将钻石用布条擦干净,然后对着灯光仔细查看。
看到这竟然是钻石而不是普通玻璃的时候,他兴奋地喊道:“探长,有发现!”
李探长闻言快步走过去,问他:“有什么发现?”
助手捏着钻石,递给李探长,说道:“这是钻石,一般人不可能拥有这种贵重东西,而且刚才我查过,死者身上没有什么地方有这个钻石的托,说明这个钻石不属于死者,应该是外来者带来,不慎掉落的,而且是个女人!”
李探长盯着手指尖上的钻石,心想这颗钻石可顶他三年的俸禄,这颗小东西不偏不倚地落在死者的血迹中,只能说明,这个小东西要么属于杀人犯的,要么属于进来看见死者的人。
李探长立刻对助手说道:“赶紧去查一下这颗钻石属于谁的?羊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有钱买这种钻石的人可不多。”
“保证完成任务!”助手得令,立刻转身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