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楼嫦看向邬司怀中昏迷不醒的白衣女子,手中利剑又贴近了他脖颈几分。
邬司既恼怒又怕死,“本座……只是同她,欢好了。”
此话一出,除邬司之外的人,齐齐一愣。
九司倒是回神最快的,这等污言秽语,他早已习以为常。但叫他脸色难看的是,他依旧冲不开这男人的桎梏,不免心下大骇,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贺楼嫦有些啼笑皆非,二话不说给邬司封穴,再给他强灌一入口即化的丹药,“很不凑巧,我们同紫虚宫颇有交情。”
被灌了药的邬司气急败坏,“你!本座又没把水霖怎么样!”
“嗯,等水霖醒过来再说,先随我们走罢。”贺楼嫦点点头,面不改色地接过邬司怀中的水霖,万俟玺璇便将九司和邬司通通封穴捆绑起来。
九司和邬司彼此之间交换一下眼神,但万俟玺璇丝毫不理会他们这些小把戏,转身就走向妻子那边。
贺楼嫦将水霖置于树下,见她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万俟,你先给她看看吧。”
万俟玺璇给水霖探了一下筋脉,“她先前许是练功不得法,内息紊乱,眼下已无大碍。”
贺楼嫦便点了她几个痛感穴位,刺激她醒来,“水霖、水霖?”
水霖亦缓缓蹙眉醒来,“宗女?”
贺楼嫦就给她解了穴道,“嗯,是我。你这是怎么了?”
水霖恍惚了一会,慢慢站起身,渐渐复以一贯冷冰冰的神色,“宗女,我先前是有些走火入魔了,欲赶回紫虚宫,便遇上了……”
她把目光定在了邬司身上,不带一丝情感,“此淫贼。”
贺楼嫦和万俟玺璇也齐齐看过来。
邬司默默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动了;眼下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下一瞬,水霖的话立马将他炸毛。
“不过,宗女放心,此淫贼所修行功法,同我走火入魔之初有些利补,我便顺势而为,催动秘法,用他来采补己身。”
水霖看着众人说得坦荡荡,她甚至庆幸当时来的是邬司这淫贼,叫她用起来毫不客气、毫无愧疚。
至于清白,谁曾经还没几个蓝颜知己、做些风流韵事了?
“啊!水霖!”这边的邬司即刻羞愤难当,死盯着水霖。
他当时哪知道她这里头还有这般门道啊!哪怕会顾忌她背后的紫虚宫,但水霖当时那样……就、只管他自己先快活了再说。
一旁的九司瞧着邬司这副模样,却是笑了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啧啧啧,邬司你这是,色令智昏啊。”
邬司怒瞪他一眼,愤愤撇开头。
贺楼嫦亦不曾想竟是这么回事,便递过一瓷瓶,淡笑道,“既如此,那他们就交给你了水霖,这是我方才给邬司灌下之物的解药。我们就此别过。”
水霖接过来,抱拳行礼,“好,宗女慢走不送。”
待贺楼嫦和万俟玺璇走后,冷若冰霜的水霖对着那边的两人走过来了。
然后,九司就笑而不语地看着,邬司被水霖一把以剑架脖,“邬司淫贼,做我鼎炉;不然,死。”
邬司咬牙切齿地盯着她,又惊又怒,终是憋屈不已,“做就做!但你倒是给我把剑放下啊。”
水霖又转向一旁静静看戏的九司,“你这淫贼,也得同我走。”
这下,九司不淡定了,却也只能淡定。
邬司不由得对着九司挤眉轻哼一声,看苍天饶过谁。
最后,被绑着的两人,就这样被水霖提绳牵回了紫虚宫。
这边,贺楼嫦和万俟玺璇行至半程,蛊箱里有一母蛊异常动了。
贺楼嫦微顿,那是,她最后留给风琳南的、鎏金翡翠簪里的子蛊。
万俟玺璇沉默不语,这才不出四年,拓跋浚就忍不住了吗……
“小姑苏,我们,先过去罢。”
“嗯。”
两人互牵着,紧赶慢赶地来到母蛊感应到的地方。
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乡村,仅零星几户人家,尚可见杨柳依依、波光粼粼。但是,此时的小乡村,血腥味浓重。
两人隐而不发。
贺楼嫦一瞬不瞬地观察着母蛊状况,万俟玺璇则是暗中唤蛊去隐晦地观察着小乡村里的一切。
里边大片狼藉,亦是被洗劫一空。人和畜,几乎没有活口,一派死寂。只不过,有一处地方,动了。
就在已成烂菜地的一隅隐蔽处,小块地皮自里头缓慢顶起,先见着乱糟糟的发髻,后是惊恐万状的双眸,仅一瞬就缩了回去。
又过了片刻,再度出来,依稀可知是位女子,脏乱难以明叙。她正紧紧握着手中的半截簪子,栗栗危惧地逃去。
就在她即将出了这村子时,利箭疾射而来,猛地将她射摔倒地,簪子亦摔得粉碎。
她趴倒在地上,大睁双眸望向远方,伴着身上鲜血颤了颤,就痛苦地阖上了。
村子,又是一派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隐匿起来的两人中,万俟玺璇对着贺楼嫦点点头。两人方才现身带走了女子,紧接着,山野兽禽寻着味儿找来了……
阁楼小室内,浮光蕴寂寂,紫纱绣绫花,寻着风意飘渺,带上虚幻。榻上女子直愣愣地爬起身,这便是,天堂吗?
“吱呀……”
那素裙女子端着药碗进来,一如既往的清冷,“琳南,来,先喝药罢。”
“……皇嫂?!”风琳南一惊,继而心口处剧痛,她方才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所在。
她……没死!
“嗯,是我。”贺楼嫦坐下来轻柔地给她垫好靠背,风琳南猛地泪流满面,抱着她就是放肆痛哭,“皇嫂……”
贺楼嫦静静揽着她,任她宣泄。
过后,风琳南才知,是鎏金翡翠簪里的药,确切地说,是绕心蛊救了她一命,但她从今往后得汤药不断、精细养着。
“皇嫂……”风琳南哭肿了眼,想说些什么,贺楼嫦却打断了她,“琳南,皇嫂还是那句话,把自己在乎的生命,尽可能地留给自己做主。”
“如今,你的父母亲族,已竭尽全力地把他们在乎的生命,留下来了。
“那便是你,风琳南。”
风琳南又哭了,却也重重地应下了,“……好。”
她会好好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