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锦玹在凤府找了许久,都没见姚珩,原以为人没来,正失望,抬眼就看见那人正在不远处发呆。
“姚珩!”
快步跑到跟前,言语雀跃道:“原以为你不来了,叫我好找!”
姚珩脸上满是落寞,自嘲一笑,道:“原是不该来的。”
姬锦玹没注意他的失落,只顾着道:“上回话没说完你就走了,这个给你。”
姚珩低头,她手上拿着一根崭新的马鞭,配色巧妙,做工精美,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马鞭这样编才好看又耐用,你上回的编法是错的。”
姬锦玹说完,满是期待看向姚珩,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姚珩看了眼她的马鞭,又看了眼自己的,一股脑将东西塞进她手中,道:“错不错,已经不重要。”
说完转身离开。
“姚珩!喂!”
姬锦玹连唤两声,他都恍若未闻。
“真是块木头!”
她嘟囔一句,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气哼一声,随手就将姚珩的马鞭丢在路边扬长而去。
不久后,少女去而复返,捡起东西,将上面沾上的灰尘擦干净,道:“我姬锦玹从不欠人,等我重新编好再还你,就当赔你的鞭柄了!”
她仿佛被自己的话说服,又恢复了往日活泼,连蹦带跳回了听荷居。
凤府的繁闹一直持续到日落,前来贺寿的宾客才接连散去。
凤老太君年事已高,闹了一天早早歇下。
凤二房中姜姨娘有了身孕,凤枢老来得子,极看重这一胎,早早回去陪着。
凤三家的小五近日越发闹腾,半点离不开人,也告辞回了院子。
姚静姝知晓凤贵妃母女定要说些体己话,将空间留给二人。
没有外人,凤睿换下宫装,只穿了一身常服,在沉香阁里躲懒。
像当姑娘时那般,倚在郑德音肩膀,道:“母亲,我不想回去。”
崔姑姑闻言,眼神中闪过片刻慌乱,将周围伺候的人尽数遣散,自己守在院门口。
郑德音伸手拔掉她一根白发,道:“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么多年,我儿辛苦。”
同旁人不一样,郑德音不管什么规矩忌讳,只心疼自己女儿。
凤睿缓缓摇头:“好在皇上对我们母子三人尚有几分情谊,皇后娘娘避世,我掌着六宫大权,倒也算平顺。”
“就是时常惦念家中。”
郑德音道:“你顾好自己和孩子,家中一切有我,再不济,还有姝儿两口子。”
想了想,又道:“就是你祖母,到底人老了,不似年轻时目光长远。”
凤睿有些唏嘘,道:“人终有年老之日,祖母当年何其精明,日后该有的体面,母亲还是给她。”
“至于旁的,自是以家宅安宁为主。”
郑德音点头:“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母女两沉默片刻,郑德音犹豫道:“睿儿,这里没有旁人,有一件事,母亲想同你说。”
凤睿坐直身子,道:“何事叫母亲这般苦恼?”
郑德音咬咬牙,开口道:“你可记得霖儿房中有一姓杨的姨娘?”
凤睿回忆须臾,道:“言哥儿生母,自是记得,她可有何不妥之处?”
郑德音压低声音道:“倒不是她什么不妥,只是,霖儿当初,当初大婚,圆房的人是她。”
凤睿错愕,看着郑德音道:“ 母亲,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郑德音叹息道:“你二弟出征前同我说起,我也不信,后来偷偷找人瞧过,荀氏,的确还是完璧之身。”
凤睿蹙眉,思索片刻后,道:“母亲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事来了?”
“近些日子,但凡府里出的乱子,多少都与她有些干系,我这心里,总不安宁。”
凤睿把持后宫多年,郑德音便下意识将心事说与她,道:“到底是霖儿有错在先,你说,她会不会因为那件事,记恨你二弟?”
凤睿却立刻发觉蹊跷之处,道:“母亲,您可还记得您与父亲大婚时的场景?”
郑德音脱口而出:“自然记得,合卺酒喝完之后......”
说到这,她突然顿住,想到这件事的奇怪之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凤睿接着道:“凤府下人再不懂规矩,也不能任由陪嫁丫头留在喜房中过夜,除非,这件事,本就是荀恩一手促成的。”
郑德音惊得站起身,骇然道:“她要做什么?她怎么敢?”
“母亲别激动。”
凤睿将人扶坐下,道:“你可还记得二弟当初如何说?”
郑德音道:“记得,大婚第二日,他说叫我挑个时机将人纳了,给她个身份。”
“当时因为这事,我还骂了他几句,说没脸见荀家人,他也不言语,如此说来,的确奇怪......”
姚静姝出了沉香阁便要回院子,却偶然瞧见今日的月亮格外圆,一时之间看呆了去。
她自进了凤家,甚少有这般闲暇的时候,兰心、兰芝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打搅,只静静陪在身后。
可才过一会,姚静姝就被不远处的说话声扰了兴致。
那声音,似是女子哭诉,听着有些耳熟。
凤府并没有不许家仆通婚的禁令,姚静姝也没多想,道:“回去吧。”
可谁料到下一瞬,她就听到了凤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