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第一个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意识到这幕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
意识到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而成的。
逐渐的,息和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厌倦了每天不停的不问是非针对那些人。
厌倦沦为给他人做嫁衣的命运。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息和开始频繁的做梦。
在梦里,她像是走马观花的看到了了另一个“自己”。
后来,她才渐渐意识到,那不是她——那只是和她拥有了一样的面容的人。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窥探姜聆月的人生,目睹了姜聆月的蜕变。
她看着姜聆月花了十多年的时间为自己打造出了一方避风港。
息和既羡慕又钦佩。
羡慕姜聆月能够拥有一个不被他人掌控的人生,钦佩姜聆月能够拿着一手烂牌逆风翻盘。
也是在那个时候,息和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她想要挣脱恶人的桎梏,自由自在的活着。
耕耘的土地无疑是贫瘠的,但播下的种子却拥有超凡的生命力。
它在渴望中一点点的被浇灌长大。
在意识觉醒之后,息和开始有意无意的逆转结局,但都毫不例外的失败了。
她终于明白,凭她一己之力是无法完成这件事情的。
筹谋之中,息和下定决心做一个局——她逃遁了。
息和机关算尽。
却没想到,司九会带来的那个顶替她位置的人,会是姜聆月。
彼时,木已成舟,无法再做更改。
她只能放任这一切继续发展下去。
扪心自问,如果让她在做一次选择,她或许依旧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
交代完这些,息和不再说话,安静的等待着姜聆月的回答。
听到关键字眼,姜聆月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略微迟钝的抬起头来。
姜聆月知道息和说的是最优解,这样她和宣珩钦都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所有人都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但她的心一阵抽搐发痛,难过的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息和面露歉意的给姜聆月致歉:“这件事情,是我之过,亦是我对不住你……”
息和没有办法。
世界重启千千万万次,她便死了千千万万次。
若是不记得这一切,她或许不至于这样的痛苦。
可她偏偏清晰的记得每一件事情,一次又一次的清醒着做了恶人。
然后再被宣珩钦杀死。
息和头一回觉得做人难。
做恶人不好,做好人也不好。
做好人唯唯诺诺,贪生怕死,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小命。
做恶人被世人辱骂,被众人厌弃。
姜聆月好容易才平复好激烈的情绪。
息和将一颗黢黑发亮的药丸放进姜聆月的手中。
她对姜聆月道:“把这个兑到水里,给宣珩钦服下,他很快就会恢复记忆。”
姜聆月仔细端详了着手心之中的药丸,用力握紧。
息和再一次承诺:
“等他们放弃了这个世界,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姜聆月抬起头,眉眼微动。
“一定要回去吗?”
息和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定要回去。”
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姜聆月。
息和清楚姜聆月在犹豫着什么,无非就是放不下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的目光扫过姜聆月的隆起的腹部:“这个孩子你可以为宣珩钦生下来。”
生下来后她可以替姜聆月养在身。
但……
“你必须得回去,若是错过了这 次机会,你就再也回不去了。等到剧情更正,关于你的一切就会渐渐消失。”
包括姜聆月自己,所有人都会遗忘。
姜聆月心凉了半截,面色惨白。
五脏六腑犹如蚂蚁啃食。
她的尾音打着颤,无措的寻问:“那我要怎么回去?”
“和司九说的一样,若想回家,就要在这个世界身死。”
姜聆月无话可说,她只能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出来。
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就当这是做了一场美梦吧。
这样自我安慰,姜聆月却没有好受上半分。
姜聆月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终于达成共识。
这个在文中被恶毒凶狠四字一笔带过的女子此刻温和的笑了笑:
“很向往原来的世界吧?我也很向往新的世界。”
息和站起身,推开房门。
姜聆月的目光越过息和,看见远处地平线慢慢升起的那抹朦胧的赤红。
外头一片曙光,息和的每根头发丝都浸淫在其中,像是在发光。
息和突然回过头,对着姜聆月明媚一笑,像是在自勉,又像是在跟姜聆月搭话。
她在脑海中搜索了片刻,才不疾不徐,略带生涩的念出那句话。
“姜聆月,祝福我吧。”
姜聆月对上息和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眼睛中虔诚和恳求。
一个欣喜到了极致,一个悲恸到了极致,当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姜聆月绝望闭了闭眼睛,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像是哀恸风中呜鸣声:“祝福你。”
一阵白光从门外汹涌而进,在姜聆月的面前炸开。
姜聆月僵着身子,眼睁睁渐渐的看着自己被吞噬。
许久之后,她的视线才明亮起来,息和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若不是手上握着的那颗药丸,姜聆月甚至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她回想起刚才发生的光怪陆离,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窗户被寒风吹的哒哒作响,她的目光也追随而去。
不是梦。
窗户被风破开,风雪争先恐后的往屋子里面挤。
一遇见屋内缓和的气温,立刻化作滴滴泪珠,窗棱旁铺张开的毛毯被沾湿一片。
像是飞蛾扑火。
姜聆月并不在意,它很快就会被屋内的温度烘干。
她的唇角扯了扯,眼睛眼涩,流不出半点眼泪。
—
啊宝子们,崽崽就要出来了。
终于把主线弄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