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们不远的一户人家也在讨论这件事。
“阿奶,你说他们有板车,板车上还有箩筐?”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问。
少年名叫杜石,他身体消瘦,皮肤黝黑。
屋内老妇人约莫60岁左右,她点头:“恩,那些人我看着身形挺健硕,估计是刚逃难过来的。”
“哎,你说去哪不好偏来我们戈凤,就算他们有点家底到了戈凤很快也就没了,这里哪有活路?”
“可怜呀,还有2、3个女子呢,都是年轻女子,还一个我看着比你还小,唉,只怕是……”
“咳咳咳……”床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老妇人忙上前帮他抚着胸口,焦急的问:“你怎么样?”
杜石忙过去帮忙:“阿爷阿爷你怎么样?”
好一会咳嗽才停下来,老人喘着粗气:“没,没事,不用担心。”
杜石等老人呼吸平缓些,去舀了一碗水扶起老人让他慢慢喝下。
等老人喝下水躺下后,他拿起今天领到的一把粗粮开始做晚食。
他帮曲召人看马养马,每天能领一点粮食,不至于饿死。
阿奶天天去挖野菜树皮,一家人勉强活着,但阿爷的病他毫无办法,只能看着阿爷痛苦挣扎。
县城的曲召士兵有没有医者有没有药他不知道。
但他们汉人是没医者的,也没药,生病只能熬,熬过来,活,熬不过,就死。
他知道阿爷活不了多久了,他想给他做点好吃的都不行,只有粗粮和野菜。
而阿爷从昨天开始连粗粮野菜都不肯吃了,说不能浪费了,吃了也没用,不如让他痛痛快快的走。
他不由想起阿奶说的今天有陌生人进城的事,心里暗暗的想,也不知这些人有没粮食?
要能跟他们买点粮食就好了,最好是细粮,让阿爷能在离世之前吃一回好的。
当初曲召人每家每户搜刮时,他家地里埋着的上百枚铜钱没被搜走。
只是,现在的戈凤没店,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这时老妇人过来帮忙烧火,火光在照在她满是沟壑的脸上,越发显得愁苦:“老李没了,他进了深山,被野兽吃了。”
少年动作一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良久他才开口:“阿奶,你一定不要去深山,就是外面,没野菜树皮捡点柴火回来就行。”
老妇人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低喃:“剩下那一家妇孺可怎么办?就跟我们一样,老的老,小的小,能怎么办?”
夜幕降落,月色暗淡。
姜瑾几人吃了点带来的白面饼子,在临时落脚的破屋中烧了堆火堆。
自从有了厨娘子后,她的伙食质量直线上升,白面饼子做的很好吃。
姜瑾拉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50分。
妘承宣很好奇,大脑袋凑过来:“姑姑,这是什么?”
周睢几人也看向她,说实话,他们也很好奇。
最近他们发现姜瑾经常看她戴着的这个东西,他们开始也只以为是一件普通的饰品。
现在看来,这个东西只怕不简单。
姜瑾神秘一笑:“这可是个好东西,如果今晚你能杀10个曲召士兵,我就送一个给你。”
妘承宣一喜,忙伸出尾指:“好,姑姑说话算话,我们拉钩!”
姜瑾:“……行吧。”她把自己的尾指靠上去勾了勾,完成幼稚的仪式。
虽然幼稚,但这是原主和他以前经常玩的游戏。
周睢欲言又止,话说他也很想要,不知道他杀10个曲召士兵有没的奖励?
这时巷外响起奇怪的猫叫声,这是秋武的信号。
姜瑾几人表情一凛,来了!
她看向罗阿曼,今晚再试试她的倒霉体。
周睢,云羽,妘承宣各自拿着武器快速隐入巷子的黑暗中。
罗阿曼最先走出屋子,她有些紧张看向从黑暗中走来的曲召士兵。
屋内火堆的光亮透过破旧的门和窗照射出去,随着曲召士兵脚步声的靠近,他们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一共5人,其中有2人正是之前的守门士兵。
在昏黄的灯光下,罗阿曼那瘦削的身形都显的优美起来。
士兵呼吸变的急促,带头的高个子士兵嬉笑着说:“小娘子,可是在等我?”
罗阿曼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往前走了两步,距离曲召士兵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1米范围内。
砰的一声轻响,高个子士兵的头上忽地被什么砸中。
猫头鹰那‘哭哭哭’的叫声渐渐远去。
高个子茫然的把头顶一个拇指大小的石头拿下来,狠狠扔在地上:“他姆的,晦气!”
众曲召士兵也觉莫名其妙,不是,戈凤县城什么时候有猫头鹰了?
就好像特地抓了个石头扔他们后就走了,感觉就,很诡异。
罗阿曼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小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高个子的胳膊后又赶紧后退,嘴里解释:“你身上有灰尘。”
高个子只觉莫名,我身上有灰尘不应该帮忙拍拍吗?戳戳能戳掉灰尘?
接着他的表情愉悦起来,肯定是这女子看上他了,故意示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他内心暗暗得意,又满是鄙视,汉人女子果然就是贱,直接送上门了,嘿。
站在他身后的魁梧士兵直接笑出声:“小娘子等不及了?”
高个子士兵同样咧开一个笑,往前一步正想去摸罗阿曼的脸,脚不知怎么的突然绊了一下,整个人趔趄着往前扑去。
魁梧士兵忙去拉他,也不知道起步猛了还是怎么的,跟着往前扑去。
砰。
高个子士兵摔倒在地,脸先着地的那种,一颗牙齿混着血水飞了出去。
不等他惨叫出声,魁梧士兵也以脸先着地的姿势摔倒在地,偏他的脸刚好磕到高个子的屁股上。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戈凤县的夜空。
魁梧士兵撑起身体呸呸两口把嘴里的血珠子吐出,他摸了摸磕的有些麻的嘴,发现两颗上门牙已撇了出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他只是轻轻用力晃了晃,他的门牙啪嗒一声,掉了!
他看着手里带血的牙齿,满脸茫然,好一会才嘴里漏风的喊:“腻他姆的辟谷辣么硬?把我牙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