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侯府李老太君恭顺一礼道:
“陛下放心,我等定会尽心侍奉好皇后娘娘。”
齐民瞻和煦一笑:“老夫人不必多礼,今日这里没有帝后,不分尊卑,我只是位即将迎娶心爱女子的普通男子。”
他的语气和善,没有端丝毫架子,将自己放在了极低的位置。
闻言,李老太君不由心中动容,强抑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陛下有心了。”
一旁的阮绵听出了些大概,难以置信的看着向身旁人。
齐民瞻抬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拨至耳后,温声道:
“当初迎你入宫太过仓促,今日正好良辰吉日,我们补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阮绵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就不仓促了吗?
连三书六礼都没有。
但这厮能想到补办一场婚礼,她还是挺感动的。
她一脸柔顺和感激,十分恭谨端庄的模样:
“臣妾谢陛下隆恩。”
知她不想在亲人面前太出风头,齐民瞻没多说什么,宽大的袖摆中,他挠了挠她的手心,阮绵不动声色的反手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
阮绵被一众人簇拥着进了别庄,各处彩绸彩灯高高悬挂,一派喜庆热闹的场景。
望着院中处处可见的大红喜字,她微微出神。
多年前,爹爹为护她安稳,弥留之际,当着一众族人的面,令她将来从这里出嫁。
当初入宫,这里也被这般装饰过,但那时心境不同,完全没有入心入眼。
今日看着这一切,心中多了些别样的欢喜。
身旁的李老太君道:
“陛下十日前就令人告知我们,要筹办这场婚事了。
陛下有此心,可见对你的在意,看到陛下待你好,我们便放心了,你爹娘在天有灵也可以安心了。”
阮绵嫣然一笑,握住她的手道:
“老祖宗不必为我挂怀,我在宫里一切都好。”
侯夫人王氏擦了擦眼角,道:
“见到你如今这光景,我们别提多高兴了。”
阮绵轻轻拍了拍王氏的手:“劳你们为我忧心了。”
世子夫人姜氏赶忙道:
“咱们快为娘娘装扮上吧!一会儿陛下要来接亲了!”
说着,众人将阮绵拥进了她曾经住的院子。
一群丫鬟上前,服侍她去净室沐浴熏香。
之后,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为她上妆梳头。
花冠头饰、耳饰及身上所有佩饰皆是齐民瞻准备的,自是精美不凡。
丫鬟们小心翼翼一件一件为她装扮上。
光亮的铜镜里,女子妆容精致,眉眼含笑,溢满了幸福和满足。
甄姑姑捧着一件绣工精美的嫁衣上前:
“这是当年侯夫人在时,亲手为您绣制的嫁衣,奴婢已经按您的尺寸修改过了,应当合身。”
阮绵伸手缓缓摸着嫁衣,栩栩如生的繁花金凤,大颗大颗的东珠宝石镶嵌,奢华庄重,流光溢彩。
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阿娘为她缝制嫁衣的情形,一针一线皆饱含了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她猜,那时她的阿娘一边绣嫁衣,定一边幻想过,有朝一日,她穿上嫁衣的模样。
想到这些,泪水涌上了眼眶,她强将其逼了回去:
“为我穿上吧。”
曾经,她以为此生无法穿上这件嫁衣,想不到,还可以。
甄姑姑带着一众丫鬟为阮绵穿上精美华贵的嫁衣。
李老太君等人看着端庄温雅,明艳四射的女子,不由偷偷抹泪。
可惜这一幕,她的爹娘无法亲眼看见。
热闹的鼓乐声和鞭炮声从外面传来。
有丫鬟来禀,新郎来接亲了。
一旁的喜婆也称吉时到,新娘子该出门了。
李老太君拿起大红的盖头,小心的为她盖上:
“勉之敬之,尔父有训,往承惟钦。”
这道礼仪本应由父母亲长完成,但阮绵双亲早亡,所以李老太君充当了这个角色。
阮绵规矩一礼:“谨恭听尊长之言。”
阮绵被扶着走至门口,阮综早已等候在此:
“阿姐,我背你出阁。”
说着,在她前面蹲下。
阮绵伏在阿弟的背上,并不宽阔的脊背,却平稳坚实。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稳,背着她走出院子,走过月洞门、抄手回廊、垂花门,经过湖边、假山、梅花树.....
走在他前面的人,能清楚的看到,他神色紧绷,眼眶发红,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阮绵趴在他肩头低声问。
“前日。”阮综道。
“表姐还好吧?”
“已经和离了。过些日子苏姨父也会来京,他帮巡检使揪出了几个贪污受贿的官吏,立了功,陛下提拔他任监察御史。”
“他的脾性倒适合这位置。”
“确实。”
阮综抿抿唇:“......姐。”
“嗯?”
“若陛下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
“怎么着?你去揍他?”
她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阮综咬牙:“我打不过,只能劝你忍着!”
阮绵一拳砸向他的肩头。
只听他道:“我拼了命也会去保护你。”
阮绵眸中尽是柔软的幸福:
“放心,他对我很好。”
“嗯。”阮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