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张了张嘴,想说两句安慰他的话,却头一歪,晕了过去。
“绵绵!绵绵!绵绵......”齐民瞻满心慌乱,忍不住大声呼唤。
十六、罗贵人、赵副统领等人赶来,只见皇帝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子,不断呼喊着。
他的双足站在尖锐的利器上,厚厚的足靴显然已被刺穿,鲜红的血液顺着尖锐的利器蜿蜒而下,他却仿若未觉,所有注意力都在怀中的女子身上。
十六大骇:“陛下,您受伤了!”
见皇帝不为所动,十六和罗贵人对视一眼,二人施展轻功,飞身进了坑内,一左一右将皇帝架出巨坑。
罗贵人握起阮绵的手腕号脉,片刻后道:
“陛下,娘娘许是受了惊吓才晕厥,并无大碍。”
身为侯门贵女,阮绵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何时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直面生死的场面?
她虽表面看上去很镇定,但心里如何能真的不惧怕?
她一直硬撑着一口气,直到看到齐民瞻,知道自己安全了,那口气也散下去了。因着疲惫和惊吓,她陷入了昏迷。
齐民瞻微微放了心,刚刚她脸色苍白,四肢发软,看样子的确是吓到了。
十六道:“陛下,您的脚受了伤,请让属下为您敷药止血。”
“不必,回行宫。”
他对自己的伤心里有数,早点回行宫,宣太医为绵绵医治更要紧。
十六和罗贵人还欲再劝,却见齐民瞻已抱着阮绵翻身上了马。
一路策马狂奔,赶回行宫。
齐民瞻抱着阮绵直接到了碧倾殿,将她放在床上,守在一旁,眉头紧锁,满脸关切地注视着她。
太医们迅速赶来,为阮绵诊治。
“启禀陛下,娘娘心悸受惊,待微臣开几副汤药服用,再静养两日就好了。”细细把过脉后,太医禀道。
齐民瞻终于松了口气,疲惫的眉宇间渐渐舒展开。
就听太医又道:“另外,从脉象上来看,娘娘不知为何事忧思甚重,心有郁结,长此以往会耗损心神而生疾,还请娘娘多休息,保持心情舒畅才是。”
闻听此言,齐民瞻刚轻松了片刻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看向床上双眸紧闭的人。
忧思甚重?据他所知,如今会让她忧思的无非是离开后宫一事。
绵绵,你真的这么想离开我吗?
为什么?
为什么即便错过了他,你也不愿意同我将就?
“去开药吧。”他淡淡道。
“是。”太医一礼,跟着常欢出去了。
待开了方子,抓了药回来,常欢亲自去煎药。
床上的人儿依旧双眸紧闭,齐民瞻将心里的抽痛压下去,吩咐绿茉和春芽:
“你们为她清理一下身上。”
“是。”二人恭敬答道。
齐民瞻起身离开。
绿茉和春芽小心翼翼的将阮绵身上擦拭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衫,给她脖颈上的伤口和被树枝划破的地方涂上药膏。
做完这些,绿茉给自家姑娘盖上了锦被,立在一旁静静的守着。
她知道,因着昨夜皇帝未归,自家姑娘等到了很晚才睡,熄了灯也一直辗转难眠,好容易睡着,又来了刺客......
姑娘太累了,应该多睡一会儿。
烟凝殿里。
罗贵人跪在地上,向皇帝禀报了事情经过。
“......是属下失职,未护好娘娘,请陛下责罚。”
齐民瞻不由手指拢紧,没看她,只冷冷道:“自去领罚。”
“是。”罗贵人恭敬一礼,起身出去了。
良久,齐民瞻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当初因怕姚氏在宫里生乱,所以特意带来了行宫,本以为放在眼皮子底下会稳妥些,想不到竟差点害了绵绵。
常顺来禀道:“陛下,沐浴之物已备妥,请您移步沐浴。”
拼杀了一天一夜,此时齐民瞻很疲乏,泡进汉白玉砌成的汤池里,竟差点睡着。
脚上的伤口早已止了血,在水里泡了一会儿,白得吓人。
穿好衣裳,随意往伤口处涂了药,齐民瞻正要回碧倾殿,却有宫人来禀:
“陛下,娘娘生了高热。”
“什么?”齐民瞻惊慌失色,大步朝碧倾殿而去。
他到时,太医正好刚诊完了脉,绿茉将阮绵的手从脉枕上拿起,放回了帐中。
“怎么回事?”
“回陛下,娘娘被歹人挟持过程中,在马背上吹了冷风,山中清晨尤其湿凉,是以染了些寒气。”
“可严重?”
“陛下放心,并无大碍,待微臣再开个退热驱寒的方子,服用两剂汤药便可。”
齐民瞻微微松了口气,摆摆手:“去吧。”
太医离去,绿茉端着煎好的安神药进来。
“朕来喂。”
齐民瞻坐到床头,将阮绵扶起,靠到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送入阮绵口中。
年少时,他常在生病的父王床前伺候汤药,是以他很会喂药。
勺子里的药汁不多不少,温度不冷不热,轻轻捏着她喉间某处穴位,汤药被轻松送进,且不会呛到她。
他细致而耐心的将一整碗药喂完,为她擦干净唇角,扶她重新躺回床榻上。
阮绵的身上越来越烫,嫩白的双颊因发热而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齐民瞻命人拿来冰,装进竹筒里,用帕子包着放在阮绵的双腋和膝窝下,当竹筒里的冰化为水,便再换新的冰。
如此这般,直到后半夜,又服用了一次汤药,阮绵才退了热。
看着双眼布满红血丝的皇帝,常顺心疼不已:
“陛下,娘娘这里已经稳定了,您回去歇会儿吧!”
齐民瞻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而沙哑:“朕没事,在这守着她。”
常顺还想再劝,张了张口,看到皇帝冷厉的眸光又闭上了。
齐民瞻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单薄的身影,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脆弱的似一触即碎。
而她会有此遭遇,皆是因他而起,姚氏的目的是他,是他连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