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愈演愈烈。
很快便传到了朝中大臣耳中,心思敏锐且正直之人抽丝剥茧,稍微分析,就能瞧出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并不做理会。
也有那稍迟钝的,瞧不出这些弯弯绕,真的入心了几分。
更有很多人趁此机会暗中谋划。
看似风平浪静的京中,早已暗流涌动。
年后,琮郡王以身体不适,要留在京中调养为由,上书皇帝,请求留京。
齐民瞻准了。
今日朝堂上,琮郡王联合几位皇室宗亲和朝臣,以晾平县地动为由头,逼迫皇帝下罪己诏,向老天请罪,以得到宽恕,平息上天怒火和百姓怨愤。
齐民瞻气极,一甩袖子直接离开了。
看着皇帝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琮郡王勾起嘲讽的唇角,以为躲得了今日,还躲得过明日后日吗?
眼里的轻视毫不掩饰,并没有将这个才登基半年的侄子放在眼中。
此事乃他们精心谋划,这罪己诏一旦颁布,皇帝便是承认了自己德行有亏。
日后一旦有机会,他们联合朝臣,以德不配位为由,迫他退位便顺理成章了。
曲云舟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宫中:
“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应对?总不予理会也不是办法啊!怕就怕他们天天闹,癞蛤蟆趴脚面面,不咬人它膈应人啊!”
“哼!想用这么拙劣的手段逼迫朕,还嫩了点,这些都是朕当年玩儿剩下的!”
年轻俊美的帝王邪魅一笑,满脸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可一世的冷傲。
与此同时,五军营里,以右掖都指挥林铎为首,中军,左、右掖,左、右哨许多将领和他们的亲兵纷纷闹着要去找皇帝要个说法。
皇帝被行刺一案,三司久无进展,他们都是跟随齐国公多年的部下,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齐国公“遭受不白之冤”。
一众人纵马浩浩荡荡来至军营西门,正欲出营,一匹黑色骏马斜刺里急奔而来,拦在了他们面前。
马背上的男子身形高大,银衣薄甲,手执玄铁蛟枪,一双墨色的眸子冷冷凝向众人。
众人勒住了马,面面相觑。
林铎看向拦住去路的人,策马向前几步:
“曹统领,我们五军营的事,与你无关,还请行个方便,否则……”
“否则怎么样?”
曹景澜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五军营的事与我无关?林指挥莫不是说笑?陛下有令,行刺一案查清楚前,由我执掌五军营。”
听到此言,林铎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不过是暂代而已,曹统领竟当真了?你也是掌过军的,我们追随国公爷出生入死多年,你觉得仅凭一纸皇令,就能让我们听命于你......”
话音骤停,林铎缓慢的看向自己的胸口,泛着寒光的枪头深深刺入了他的皮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竟然敢杀人!
曹景澜冷冷抽出蛟枪,林铎摔下马背,痛苦的抽搐了几下便咽气了。
一切发生得太迅速,众人一时未有反应,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喊:
“他杀了林指挥!为林指挥报仇!”
“杀了他!”
一众人正欲动手,兵甲相击的声音传来。
突然,大批手执利器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央。
眼看围拢过来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他们手底下的人,各军将领恼怒喝道:
“退回去!你们想造反吗?”
又怒向曹景澜道:“曹统领,我们可都是朝廷命官,你这是做什么?”
曹景澜高声道:
“右掖都指挥林铎教唆哗变,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中军都指挥何飞虎,左哨都督马荣,左掖都指挥邓前等人与其沆瀣一气,将他们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众士兵答得响亮,手执兵器一拥而上。
看着密密麻麻涌过来的士兵,各军将领和他们的亲兵有些慌乱,不明白曾经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士兵,为何会突然手执兵戈朝向他们?
有人刚刚拔刀,脖子便被多道白雪的利刃夹住了。
很快,各军将领和他们的亲兵们就被士兵们擒住了。
曹景澜抬手举起一本册子:
“林铎、何飞虎、马荣、邓前等人冒领军功,贪墨军饷,贪墨抚恤银,证据确凿,待我禀明圣上,依军法处置!”
曹景澜来军中近一个月,并没有狠抓军务,或训练士兵,而是暗中调查齐国公及各军首领罪证。
冒领军功,贪墨军饷和抚恤银皆是底层士兵最为痛恨的。
尤其是贪墨抚恤银,士兵在外为国捐躯而亡,家中父母妻儿却得不到朝廷发放的抚恤,何其悲怜。
连他们用命换来的银子都贪,这样的上司猪狗弗如,他们绝不会效忠!
冷冽的向四周扫了一遍,曹景澜高声道:
“记住,你们是大郯的兵,朝廷的兵,只效忠皇令!”
“是!我们是大郯的兵!我们只听皇令!”
威严赫赫之声在空气中回旋,震耳欲聋。
两日后。
晾平县县衙外的空地上,早已搭建起了许多帐篷,一众救灾的官员正在巡视受伤百姓医治情况。
突然“嘭!”一声巨响,县衙前摆放的巨大泰山石四分五裂。
众人吓了一跳,许久后,凝目看去,发现未倒地的一块碎石上赫然有字:
佞臣祸纲,天地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