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内侍的传旨,姚妃和闻妃不敢再多言,乖乖入了宫。
她们甫一到自己的宫殿,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便带来旨意:姚氏与闻氏于顺德门前大打出手,有失体统,有损皇家体面,罚奉三月。
傍晚,皇帝在揽煦阁设宴,为入宫的妃嫔们庆贺。
在宫女的指引下,阮绵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次一共入宫九位新人,分别坐于殿中两侧,阮绵的位置在左侧第三位。
宴席尚未开始,皇帝还未来临。
阮绵坐下后,不动声色的打量此次入宫的新人,这些人显然都是刻意打扮过的,一个个金玉珠翠,光彩照人。
这几人有京中的,也有从外地来,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其中有两个眉宇间有几分相似的,便是陆家姐妹了。
陆家嫡女常年随父外任,但在京中颇有端庄贤德之名。
只见她端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贵女的端庄优雅,十分得体。
她旁边坐的是陆家旁支女,陆充仪。
阮绵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心中暗暗赞叹,这简直是个世间尤物啊!
纤腰丰臀,身段说不出的曼妙,胸口的鼓胀饱满圆润,呼之欲出,连她都垂涎不已!
她不由低头瞧了瞧自己,瞬间自惭形秽了起来。
一声轻咳传来,阮绵微微侧眸循声望去,入目的是一位面庞清瘦的女子,她知道,这便是身娇体弱的闻妃了。
只见此女身形单薄,秀眉微蹙,脸上透着淡淡的哀愁,一双眸子水波盈盈,有种让人心疼的破碎美,端的是我见犹怜!
阮绵在心里想,若这姑娘到那厮面前哭上一哭,那厮怕不得心都融化喽!
她在打量别人时,别人也在偷偷打量她。
这阮氏的容貌生得倒是好,与陆充仪不相上下,却少了那股惑人心魄的媚骨天成之态。
听闻她温雅恭顺,在京中素有美名,但前朝与后宫紧密相连,没有家族在前朝助力,她的前途也就止于这个妃位了。
众人心思各异,门外响起唱喏:
“圣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座位跪地见礼。
齐民瞻一袭赭黄色衫袍,上面用淡黄色和红色丝线绣着精美的龙纹,他身形修长挺拔,眉目俊朗,英气逼人。
龙袍加身,帝王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坐。”
他走到上首金龙宴桌后坐下,语气淡然。
对这般姿态的皇帝,阮绵并不觉奇怪,掌家多年,她自己面对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一面。
众人谢恩,各自归坐。
宴席开始,宫女太监们手持托盘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一道道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被摆到众人面前。
“陛下,多谢您设宴相邀,臣妾敬您一杯。”
宛若莺啼的声音响起,阮绵抬眼望去,只见身姿婀娜的陆充仪盈盈起身,媚眼如丝,举杯向上首的皇帝敬酒。
因着羞涩,她的双颊染上了淡淡嫣红,瞧着更加勾人心魄了。
阮绵很好奇皇帝的反应,微微侧头去瞧,却见他只淡淡应了一声,稍抿了一口杯里的酒,便放下了酒盏。
见此,陆充仪有些失望,轻轻咬了咬朱唇,施了一礼便坐下了。
“狐媚子,呸!”
低低的咒骂的声入耳,阮绵看向左侧,她识得这姑娘,齐国公府的幺女,姚氏。
但她与此人不甚相熟,只听闻她的性子有些厉害。
她打量了一眼,心道,这位姑娘眉宇间满是英气和傲然,倒与那厮相衬,俱是英武之人,且都有张扬跋扈之名。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相继起身向皇帝敬酒。
一个下午,阮绵已经适应了自己这个临时身份,自称起“臣妾”二字也自然了几分。
齐民瞻垂眸,掩下了眼中的一抹怜惜。
他并不意外她的变化,掌家多年,需要她适应的事情很多,她不是那等扭捏的女子,她总会调整自己极快适应周遭的改变。
可他想将她护在羽翼下,让她可以肆无忌惮,不用为顾全大局而委屈求全,不用事事替他人考虑......
面对阮绵的敬酒,齐民瞻并没有表现出特殊的情绪,依旧只抿了一小口。
所有人敬完酒后,阮绵将一众新人都认了个遍。
杨妃年纪最小,小鼻小口,一双眸子又大又圆,总是笑盈盈的,透着些天真烂漫。
只是,生长在大家族内宅里,自小见惯了勾心斗角的世家女,真的会有这样的天真纯澈吗?
另外三个,罗贵人洒脱,贺贵人柔顺,向贵人看上去有些清冷,三人的相貌只算得上清秀干净,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并不突出。
这些女子各有千秋,端庄的,妩媚的,英气的,娇弱的,天真的……
阮绵有些好奇,这厮会中意哪个呢?
宫宴尚未结束,齐民瞻便提前离席了。
见皇帝回到寝殿,早已等候在此的敬事房总管赶忙迎上去见礼。
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小内监,双手捧着各位新妃的绿头牌。
齐民瞻扫了那托盘一眼,微蹙了蹙眉,将其中一块绿头牌拿起攥在手里。
“陛下今晚可是要召阮妃娘娘侍寝?”
敬事房总管弯身,小心翼翼的问道。
齐民瞻摆了摆手,敬事房总管一脸莫名,正欲再问,却被常顺拽住了。
常顺拉着他到殿外,低声道:“以后莫要再准备阮娘娘的牌子了。”
“为何?”
“自己琢磨去。”
常顺并不多言。
敬事房总管犹豫再三,不敢吭声。
这位新帝脾气极大,登基前便将整个内宫大清洗了一遍,凡是在废帝及其妃嫔身边服侍过的都被处死或赶出宫了。
当时有未承宠的秀女试图用魅惑手段,引诱尚未登基的皇太孙,却直接被下令当着众人的面剥光杖毙,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动那些歪心思了。
敬事房总管只好领着自己的人离开。
第二日有朝臣谏言,后妃阮氏从正昭门入宫有违礼法。
皇帝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在顺德门前大闹的姚妃和闻妃身上,并趁机斥责两家教女无方,不知礼数。
齐国公恨得牙痒痒,那几个谏言的官员分明是与陆家走的近的,他们此举并非针对阮氏,而是针对他和闻家的。
可闻家根本不在京城,受到的影响远远没有齐国公府大。
所以那些人实则是针对他齐国公府的!
没有人怀疑这次事件背后,有皇帝的手笔。
在很多人眼中,皇帝冷厉暴躁,恣意随性,并不擅谋略。
他们认为皇帝之所以能夺回皇位,全赖镇南王帮忙筹划。
这些印象是齐民瞻有意在朝臣们面前展现的,只有让他们放松警惕,有些人才会露出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