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生内心,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在等下文。
卫鞅大刀阔斧这些年,老秦的确变了面貌。
现在除了秦人,自己喊一声老秦。
六国已经没有人在笑话秦,也没有人说穷秦这样的话了!
可卫鞅把,人们心里想说的话,压的死死的,连逗闷子话都不敢说,
生怕招来横祸!
席良工只是叹口气,专心为荆率长处理伤口!
过往事情已经压的他,不再敢有非分之想。
李铁生想想,也觉得骚的很,自己不敢说的,倒想让席良工说出来。
这件事过了没几天,国内传来秦王渠梁,开始第三次巡全境消息。
左庶长卫鞅不放心,秦王只身巡逻。
秦人比他刚来时安静许多,这反而让人内心更不安全。
虽然国君渠梁本事久经战阵,
身边又有卫尉,短兵短将护卫,可巡逻不仅是安全问题。
还要涉及到民与民田地纷争;
宅基地风水,发情期牛马乱跑,天旱用水引起的邻里争端;
这些事情处理不好,不但会折损国君渠梁在民众中威信,
还会引起械斗!
郿县孟白两氏械斗,过去这么多年,他卫鞅还是谈械斗色变。
确凿这件事情后,左庶长卫鞅一刻也没多耽搁,
只带领几个随从赶回去。
在卫鞅动身前夜,李铁生来到左庶长营帐内,
“左庶长,可否把七百里魏地,舆图详细交由给我们?!”
左庶长卫鞅看着他,语气冷淡,“图,我已经交给卫尉车英了!”
李铁生心猛地下沉。
明知道卫尉车英,现在就连做样子都不肯做!
左庶长竟把,这么重要图交给卫尉车英。
他拿到舆图倒是能和卫尉车英一起看,
可卫尉车英,唉……
他心头觉得一块大石压着,愤懑无处发泄,
委屈无处述说,一拳打在空气中,什么也改变不了。
左庶长卫鞅卫鞅轻描淡写,“乃公明日就要动身,你没事,就请回吧!”
他鼓足勇气, “能不能让我见见公子卬。”
卫鞅本可以拒绝他,却上下打量一番后,点点头,意外默许了。
“铁生,你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升到将军,
破河西要塞,得到扬威将军名号!”
李铁生呆呆站在这里,目光凝视着左庶长,人傻掉了!
卫鞅惊讶,“怎么,获得杨威将军称号,同时获得左庶长爵位,太傅他没有告诉你!?”
李铁生思索着,里面有什么名堂,可想不出,如实交代,“没有!”
左庶长卫鞅震惊,“哈哈哈哈,太傅气的把这事忘了!”
他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这事是太傅非要坚持。”
“我就怕你和车英闹别扭,太傅不肯。
现在竟真如我所料,你此次来是为向公子卬,索要魏国情地形图舆吧!?”
他没有什么要隐瞒 “是的。”
左庶长卫鞅在案前俯下身子,鹰一般眼睛注视着他
“难道你和车英,真处不到一起了吗?”
李铁生望着,上面不拘一格的左庶长卫鞅,
仿佛又回到,他把卫鞅接回大秦时的纯真。
挠挠后脑勺,低下头,不好意思,
“卫尉车英这口恶气堵在胸口,我还是回避一些日子……”
“接下来,我打配合他主攻,多打几场这样胜仗,
卫尉车英胸口恶气能消下去一些吧!”
“你能这么想,乃公很高兴!”
“你和车英也没多大仇恨吧!?”
左庶长卫鞅眸子熠熠生辉,注视着下面的李铁生。
“除了这次挨鞭子,还真没有一直无法原谅仇恨!”
李铁生望着左庶长,思索一番,
发现能让卫尉车英长久记恨,只有挨鞭子这事。
卫鞅释怀 “这件事到反而好办,不劳杨威将军挂怀,乃公去和车英说清楚!”
左庶长卫鞅脸上表情极为满意,
给人的感觉是,一切尽在他的预料中。
“你去吧!”
“公子卬也央求乃公,非要和你见一面。”
李铁生跟随着小吏方向,从边上绕进小门霎那,
回头瞥见,卫鞅俯身在案上疾书背影。
旁边堆起山丘一样木简,案子下面没有批示木简,
和预备今晚要用木简堆成俩摞,
卫鞅察觉到有目光投来,“嗯?”
“左庶长,你这里木简都堆成山了!”
他摇摇头,“唉,事越来越多了,只怕以后会整天埋身简牍中……”
当时李铁生也没太往心里去,跟着小吏到了关押公子卬密室。
说是关押,倒更像是藏身地方。
公子卬在河西要塞里寝具,一样不落全搬到这里来。
除了地方没有要塞的大,其他几乎没有差别。
“公子卬,你这里地方可是小了点,在兵营内,也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公子卬一双眼睛通红,心有余悸,“赢虔差点……”
说到这里哽咽了,停了一会,
“我不知入秦地后,是否就到我的死期!?”
看公子卬如此可怜,李铁生也只能猜测。
“少梁一战,秦魏死敌!”
“可老秦吞并魏地后,总不能把魏人都赶尽杀绝,
可肯定有些谋划复国的人。”
“如何能让魏人打消疑虑……你,是国君渠梁杀父仇人!”
“国君渠梁连你都能放过,就不能放过那些,被动参战的魏人吗?!”
公子卬心灰,低着头,眼泪挂在脸上,
“我明白了,国君渠梁不会杀我这个首恶,
自然更不会惩罚,那些被动卷入战争洪流普通人!”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孩子呢?!”
公子卬担心一点没好转。
李铁生愣住了,思索一番,
“只要杀了你,河西之地庶民就会相信,
那些复国者鼓噪的话,更别说贵族、豪强!”
“我相信,有嬴渠梁这样国君,他的孩子也不是平庸之辈。”
公子卬思索着,外面传来巡营打更声,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邦…邦邦……
“嘘,以我一人生死,换河西魏地,秦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现在,公子,能否给我画份粗略魏国堪舆图。”
怕公子卬闹情绪,忙补充,
“要求不高,把地势山岭城池,大约守城人数标上就好。”
公子卬摇头叹气,“真没想到,贵国的矛盾也挺大。”
用块墨在夏布上粗粗描绘上地形走势,城池分布,各城人数多寡,
“成了!”
公子卬望他一眼,“你且珍惜吧!”
第二日一早,左庶长卫鞅带着一辆安车。
安车里坐着公子卬,短兵短将大部分都贴在安车一步远地方,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匆匆上路。
李铁生是听见车轮粼粼,才起来目睹队伍末尾,
骑着清一色黑马,手里举着大戟,长戈,很快就钻入浓雾中。
此时已经快要到寒露节气,在奋战一个多月,
到阴历十月初一过大年前,必须收兵,让士卒过个年。
过完年又是春耕,最早在夏天,晚到秋分后,才能带领士卒,
再次要回祖地。
到那时,现在积累这一切,又都需要重新来过。
左庶长卫鞅不在,军情会议由太傅赢虔主持。
李铁生掀开大帐,迎面见幅熟悉墨染,
竟是公子卬,画详细魏国江山舆图。
嘴角轻微翘起,’看来,卫鞅还真是有办法!’
上坐的太傅赢虔,依旧是紫铜脸膛中,透出些许赤红
“铁生,你先说说下面该攻取哪里?”
“先取灵宝、卢氏,西平;如果时间来的及,向安邑城方向挺进……”
“就算夺不下魏都安邑,也可以先抢占风陵渡,蒲城,牢牢锁住安邑城西出路线,
有可能的话,最好能逼破他们迁都,这样,明年,也许……”
太傅赢虔突然想起来,
“对了,铁生,你现在爵位是左庶长了,有自己封号杨威将军,
是不是给自己安个姓?”
一旁的卫尉车英目瞪口呆,
李铁生望着太傅,从容答到:“回太傅,乃公穆公后人,李氏。”
一旁卫尉车英目瞪口呆,天旋地转,
伸手拽住彩色穗子,才没有跌倒。